一早,我填饱了肚子,就下楼坐到了车里。 半小时后,儿子的车和淑妤那辆红色甲壳虫一前一后驶出了地下停车场,我立刻发动了自己的汽车,朝另一个出口驶去。 到了城北最大的购物中心。 停好车。 我的目标很明确,走进了一家户外用品店,迅速挑选了一套最普通、毫无标识的黑色冲锋衣,宽大的兜帽能轻易遮住大半张脸。 旁边的运动专柜,一双厚底的黑色跑鞋也被我装入袋中。最后我又走进一家精品店,买了一副深色墨镜,和一个同样纯黑的棉质口罩。 提着这些“装备”走出商场,中午的阳光有些刺眼。 我没有立刻上车,而是步行拐进了商场后面那条拥挤杂乱的老街。 两侧是各种售卖廉价衣物、小家电和小吃的地摊。 我在一个卖日用杂货的摊位前停下脚步,目光扫过那些锅碗瓢盆、绳索工具,最终停留在一把锃亮的西瓜刀上。 刀身约莫三十公分,藏在厚厚的牛皮纸刀鞘里。 摊主是个昏昏欲睡的老头,我递过去几张钞票,他眼皮都没抬,随手接过。 我将刀身塞进冲锋衣宽大的内侧口袋,沉甸甸地坠在腰间。 午饭后,我直接将车开进了淑妤学校的教职工停车场。 淑妤那辆小巧的红色甲壳虫很好辨认。 我将自己的车停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与她的车隔了七八个车位,前方还有一辆高大的SUV作为遮挡,从这里望过去,只能隐约看到甲壳虫的车顶。 一个近乎完美的观察点。 锁好车,换上那身全黑的冲锋衣,拉链拉到顶,兜帽罩在头上,我将车窗摇下一条缝隙,点燃一支烟。辛辣的烟雾瞬间给我带来了一丝镇定。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停车场里车辆进进出出,我的眼睛如同鹰隼,死死锁定在通往办公楼的那条必经之路上,以及红色甲壳虫附近的车位。 下午四点半,下课铃声隐约传来。 寂静的停车场瞬间喧嚣起来。 穿着校服的学生涌出教学楼,奔向各自的交通工具或校门。 接着是教师们,三三两两,步履匆忙或悠闲。 就在这时,两道身影从办公楼侧门走了出来。 是淑妤! 她穿着一件海蓝色的休闲装,内搭白色打底衫,下身是修身的深色长裤,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后,整个人显得清丽又有些疏离。 而她身边,那个如同跗骨之蛆般的身影——许志辉! 他脸上挂着自以为迷人的笑容,正侧着头对淑妤说着什么。 我的手指捏紧了方向盘,一股怒火瞬间从脚底直冲到头顶! 隔得太远听不清具体话语,但能看到淑妤的眉头紧蹙,步伐加快,显然是想摆脱他。 许志辉却不依不饶,紧跟不舍,甚至伸手似乎想去拉淑妤的胳膊。 淑妤猛地甩开,脸色冰冷地说了句什么。 许志辉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丝阴沉的得意。他掏出手机,指尖在上面飞快地点了几下,然后递到淑妤面前让她看。 就在这一刻,即使隔着几十米的距离,我也清晰地看到淑妤的身体猛地一僵! 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了所有血色,原本白皙的脸庞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她难以置信地盯着手机屏幕,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像是被无形的重锤击中! 许志辉趁势凑近淑妤的耳边,飞快地说了几句话。 距离太远,同样听不清内容,但那动作充满了猥亵的意味! 更让我目眦欲裂的是,他说完,竟然伸出手,极其轻佻又带着侮辱意味地,在淑妤紧绷的翘臀上用力拍了一下! “啪!”那声音似乎隔着空气传到了我的耳中! 然后,许志辉带着令人作呕的笑容,转身走向了停在淑妤甲壳虫旁边不远处的一辆黑色奥迪a6,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我的心在滴血! 看着呆立在原地,如同失去魂魄的淑妤,无尽的痛惜和暴怒几乎要将我吞噬! 但现在不是冲出去安慰她的时候! 那个畜生! 他手里握着致命的武器! 他刚刚又一次羞辱了她! 黑色的奥迪已经驶向出口。 顾不上心疼!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暴怒,眼神冰冷的启动车子,挂挡,松开手刹,车子悄无声息地滑了出了车位,远远地吊在了那辆黑色奥迪后面。 许志辉的车开得不快,似乎心情不错。 他一路开到了市中心一家颇为雅致的茶楼“静茗轩”前停下。 下车,许志辉整理了一下衣领,迈着悠闲的步子走了进去。 我将车停在茶楼斜对面一个不起眼的树荫下。 车窗紧闭,墨镜后的眼睛死死盯着茶楼的入口。 时间是煎熬的。 我拿出手机,给儿子和淑妤分别发了条信息: “晚上在老同家吃饭,叙叙旧,晚点回去,勿念。”发送成功,我内心没有丝毫情绪波动,目光重新锁定茶楼。 天色渐渐暗沉,华灯初上。 晚上八点左右,茶楼门口终于出现了许志辉的身影。 他不是一个人,身旁跟着一个打扮时髦、浓妆艳抹的年轻女人,还有一个看起来油头粉面、穿着花哨衬衫的男人。 三人说说笑笑,许志辉搂着那女人的腰,显得亲昵异常。 他们上了那辆黑色奥迪。 我立刻跟上。 车子没有回市区,反而一路开向郊区。 二十分钟后,停在了一片空旷的、由碎石地面简单平整出来的临时停车场。 旁边是一座灯火通明、霓虹闪烁的巨大建筑,巨大的招牌闪烁着“夜魅”两个字,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浪隐隐传来。 这是一家新开的酒吧。 许志辉停好车,带着他的男女朋友,勾肩搭背地走向酒吧喧嚣的大门。 我没有立刻下车。 而是开着车在停车场缓慢地绕了一圈。 这里地处偏僻,照明主要靠酒吧外围墙上的几盏射灯和远处昏暗的路灯,光线斑驳陆离。 更重要的是,我仔细扫视了周围的灯杆和围墙高处——没有摄像头! 连临时架设的那种都没有! 天赐良机! 我将车停在距离许志辉那辆车的三四个车位远的阴影里,熄火。再次点燃一支烟,默默等待。 时间再次变得漫长。 酒吧门口进出的人流渐渐稀少,震天的音乐似乎也到了中场休息阶段,变得低沉。 倦意如同潮水般一阵阵袭来,眼皮沉重。 就在我猛地一个激灵,差点睡着时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从酒吧门口走了出来。 是许志辉!他显然喝了不少,脚步虚浮,身体左右摇摆,一只手揉着额头。 他独自一人,那对男女朋友似乎还没出来。他摸索着口袋,掏出车钥匙,按了解锁键,奥迪的车灯闪烁了两下。 就是现在! 肾上腺素瞬间飙升!我一把抓起副驾驶座上的黑色西瓜刀,刀柄冰冷沉重。 然后迅速戴上兜帽,拉紧抽绳,口罩捂严实,墨镜压好。 推开车门,我一步步走向那个毫无防备、背对着我的身影。 碎石地面在脚下发出细微的摩擦声,被远处酒吧残留的音乐声完美掩盖。 许志辉的手刚搭上驾驶座的门把手。 我猛地加速,几步冲到他的身后。 在他惊觉后方有异,刚要扭头的瞬间,我握紧刀柄,手臂抡圆,用刀柄那厚实沉重的金属末端,朝着他的后脑勺狠狠砸了下去! “唔!”许志辉发出一声沉闷的痛哼,身体猛地向前一栽,额头“咚”地一声撞在车玻璃上。 他显然被打懵了,捂着剧痛的后脑,踉跄着转过身,脸上是惊骇欲绝的表情,酒意瞬间醒了大半。 “谁?!你谁?!你想干什么?!”他声音颤抖,眼神惊恐地扫过我遮得严严实实的脸和我手中那把在昏暗光线下闪着幽冷寒光的刀。 回答他的是再次砸下的刀柄!这次我直接砸在他的肩膀上! “啊!”他惨叫一声,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上,疼得呲牙咧嘴。 “别打!别打了!大哥饶命!钱……钱包在车里!你要多少都拿走!”他以为遇到抢劫的了。 我压低嗓音,刻意变得沙哑粗粝:“钱?老子要你的命!” 刀锋并未出鞘,但那沉重的金属刀身带着风声,又一次狠狠砸在他的后背! 他被打得趴在地上,连连求饶:“大哥!大哥!有话好说!我……我哪里得罪您了?您报个名号!” “得罪?”我上前一步,一脚踩在他的背上,将他牢牢钉在地上,俯下身,凑近他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冰冷彻骨: “你做的那些畜生事!该打!” 许志辉身体猛地一僵,眼神里除了恐惧,瞬间多了一丝难以置信的慌乱和心虚。“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手机。”我打断他,刀鞘冰冷的顶端抵在他的脖子上,“解锁!拿来!” 冰冷的触感如同毒蛇的信子,许志辉吓得浑身一哆嗦,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给!给!我解锁!解锁!”他慌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指哆嗦着在屏幕上划了几下,解开了指纹锁,颤抖着递给我。 我一把夺过手机。屏幕光亮刺眼。我冷冷地问:“拍的那些照片、视频……在哪?”我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点开文件管理的图标。 许志辉瞳孔骤然收缩!“你……你到底是谁?!”他失声叫道,声音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说!”我手腕一沉,刀鞘的金属边缘紧紧压进他颈侧的皮肉里,微微嵌入。 “啊!别!别动手!我说!我说!”他吓得魂飞魄散,立刻招供,“在……在『私密相册』!软件图标是……是个锁的样子!密码是……是666123!” 我迅速在应用列表里找到了那个伪装成普通锁具图标的APP。输入他说的密码。解锁! 屏幕上瞬间弹出大量的缩略图! 全是女人的照片! 各种角度,各种姿势! 大部分衣衫不整,甚至赤裸! 有些明显是在失去意识或醉酒状态下拍的! 拍摄手法极其下流! 还有一些视频缩略图,画面更是淫秽不堪! 畜生!人渣! 怒火几乎要将理智焚烧殆尽!我强忍着立刻捅死他的冲动,手指飞快地滑动屏幕,急切地在这些肮脏的图片和视频中搜寻着淑妤的身影。 就在我的目光锁定在一个文件名为“XL_ 1123”的视频缩略图,那模糊的画面里,似乎是淑妤侧脸的瞬间! 后脑勺猛地传来一阵剧烈的钝痛! “嗡——”的一声巨响在颅内炸开!眼前陡然一黑!所有的感官在瞬间被剥离!意识如同断线的风筝,彻底坠入了无边的黑暗…… 我感觉头疼欲裂,后脑勺那块钝痛如同有根烧红的钢针在不断搅动。艰难的呼吸间,一股浓郁的玫瑰香气钻进鼻腔,包裹着我每一缕感官。 我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适应了好一会儿才渐渐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奢华的水晶吊灯,折射着迷离璀璨的光晕。 再往四周看去,房间墙壁贴着繁复的欧式暗纹壁纸,厚重的深紫色丝绒窗帘曳地,将外界的光线隔绝。 我有些吃力的撑起身子,身下柔软的天鹅绒床褥,触感丝滑冰凉,深紫色的床单上,绣满了妖娆的玫瑰图案。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玫瑰花香,正是先前闻到的那种气味。 这不是我的家!我猛地想坐起来,后脑勺和后背传来的剧痛让我闷哼一声,又跌回柔软的枕头上。 “醒了?”一个慵懒又带着几分调侃的女声响起。 我艰难地扭过头。 柳艳斜倚在门口,抱着手臂。 她今天的装扮简直像一幅活色生香的油画。 一身紫红色的丝绒旗袍,紧紧包裹着她丰腴妖娆的曲线,开叉高得惊人,几乎延伸到大腿根部。 两条包裹在黑亮连裤丝袜中的修长美腿交叠着,足下踩着一双尖头的黑色细高跟鞋,鞋跟细如钢钉。 旗袍的盘扣一丝不苟地系到颈项,与她此刻慵懒的姿态形成强烈的性感反差。 “我怎么……在你家?”我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警惕和不解。试图回忆,脑海中只有停车场那记突如其来的重击和随后彻底的黑暗。 柳艳扭着腰肢走了过来,高跟鞋踩在厚厚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 她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红唇勾起魅惑的弧度:“哎呀,老顾,你这吨位可真不轻啊。”她语气轻松,仿佛在谈论天气,“在『夜魅』酒吧后面那片黑漆漆的停车场看见你躺在地上,跟条死鱼似的。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就把你捡回来了呗。”她俯下身,浓郁的玫瑰香混合着她身上的温热气息扑面而来,眼神里带着促狭,“怎么?嫌弃我家床太软,睡不惯?” 我还没来得及回应,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一个穿着整洁白大褂、提着医疗箱的中年男医生走了进来,这人戴着金丝眼镜,神情专业而严肃。 柳艳让开位置。 “顾先生,感觉怎么样?”医生声音温和,开始检查我的瞳孔反应。 “头疼,后背也疼。”我如实回答,尽量忽略柳艳那极具侵略性的目光。 医生仔细检查了我的头部,又让我侧查看了后背。 他用手指按压了几处,一阵酸痛传来。 “轻微脑震荡。”他下了判断,“后脑遭受钝击,问题不大,静养几天,避免剧烈运动和情绪激动就行。后背这里,”他用手指点了点我肩胛骨下方一处,“有一道明显的棍状瘀伤,皮下出血,软组织挫伤,看着吓人,但没伤到骨头。” 他从医疗箱里拿出两管药膏递给柳艳:“柳女士,这是消炎止痛和活血化瘀的外用药膏,每天涂抹两次,轻柔按摩至吸收。”他又叮嘱了我一些注意事项,便拎着药箱离开了。 医生一走,柳艳立刻拿起那管活血化瘀的药膏,拧开盖子。“来,趴好,给你上药。” “不用!我自己来!”我下意识地抗拒,想撑起身体。 “啧,扭捏什么?”柳艳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伸手不由分说地将我按回床上,力道不小,“趴着!这么大个人了还害羞?后背长眼睛了能自己上药?” 她不由分说地掀开薄被,又去撩我后背的衣服。 冰凉的手指带着药膏直接触碰在后背火辣辣的瘀伤上,带来一阵刺痛和随之而来的清凉感。 她的手指带着几分力道,在瘀伤周围按压揉搓,动作并不算特别轻柔。 “嘶……”我倒抽一口冷气。 “忍着点,用力揉开才好的快。”柳艳的声音就在耳边,带着温热的气息。 揉着揉着,她那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开始若有若无地划过瘀伤周围的皮肤,带着一种暧昧的、羽毛般的撩拨。 她的身体也越靠越近,柔软的胸脯几乎隔着旗袍贴在我的背上,那浓郁的玫瑰香和她的体香混合在一起,有一种令人眩晕的魔力。 “老顾……你这后背肌肉还挺结实嘛……”她的声音低哑下去,带着一丝刻意的喘息,“比那些天天坐办公室的小白脸强多了……”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她指尖的挑逗,还有那隔着薄薄衣物传递而来的惊人弹性和热度。 一股热流不受控制地向下腹涌去。 我猛地绷紧了身体,低吼道:“柳艳!你够了!好好上药!” “咯咯咯……”柳艳发出一阵愉悦的轻笑,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手上的动作倒是收敛了些,但指尖按压的力道依旧带着某种暗示性的节奏。 “行行行,凶什么嘛……不识好人心。” 药终于上完了。我几乎是立刻翻身坐起,迅速拉好衣服,脸上带着愠怒和一丝狼狈。 柳艳慢条斯理地盖好药膏盖子,抽了张湿巾擦拭着手指,斜睨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玩味:“说吧,顾大侠?晚上玩这么刺激,拿着西瓜刀跑去停车场,演哪出啊?” 我抿紧嘴唇,扭过头不看她。 内心极度挣扎。 昨晚的失败让我充满了挫败感和对淑妤更深的担忧。 眼前这个女人,神秘、放荡、能量惊人,她似乎对很多事情都了如指掌。 告诉她! 或许……她能帮上忙! 柳艳也不催,只是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我,嘴角噙着一抹洞悉一切的笑容。那眼神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灵魂深处的龌龊。 半晌,积压的愤怒和对淑妤安危的焦虑终于让我不再犹豫。 我深吸一口气,将前因后果……如何发现了许志辉对淑妤的侵犯意图,如何得知他拍了照片,如何跟踪,如何袭击,如何逼问照片下落,以及最后那记来背后的闷棍,全都说了出来。 我本以为她会震惊,会同情,甚至会同仇敌忾。没想到…… “噗嗤!”柳艳听完,竟然毫无征兆地笑出了声!那笑声清脆,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弄。 “你!”我瞬间被点燃了,一股被羞辱的怒火直冲头顶,“有什么好笑的!” 我猛地站起身,牵动了后背的伤,疼得龇牙咧嘴。 柳艳收敛了笑容,但眼神里的戏谑更深了。她走近一步,伸出涂着蔻丹的手指,带着一丝轻佻,点了点我的额头:“笨蛋。” “你!”我气得说不出话。 “穿好你的衣服。”柳艳转身,摇曳生姿地向门外走去,留下一句命令, “楼下餐厅。” 看着她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我狠狠一拳砸在柔软的床垫上!这该死的女人! 到底想干什么?但心底却有个声音在说:跟着她!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