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干王朝,京城。 燕王府地底,不见天日的地宫内,猩红血池泛着令人不适的气息。 李淮安猛地睁眼,意识还滞留在考古现场的余震中,心口骤然传来的剧痛便将他拽回现实。 “呃!”他想动,却发现自己浑身赤裸,如枯叶般飘在血池上。 心口处,一枚裹着浓黑死气的钉子正往神魂里钻,每一缕黑气游走,都像无数钢针在扎他的魂。 什么情况? 李淮安惊疑不定,他刚穿越过来,连这具身体的原主是谁都没弄清,就又站在生死边缘了? 黑气顺着血脉疯窜,他神魂渐渐溃散,眼前的血池愈发模糊。 李淮安双目赤红,身体本能地调动池中血液冲刷黑气,可收效甚微。 “不甘啊……” 他双眼渐沉,感知到自己地生命正一点点流逝,就在意识要坠入黑暗时,脑海深处忽有金光乍现。 那是一张淡金色书页,边缘缠着细碎光纹,正是他上辈子在大墓中挖出、返程时离奇消失的神秘金页! 金页静静悬浮,骤然散出柔和金光,像一张网裹住他的神魂,又顺着经脉漫向心口。 原本狂躁的黑气瞬间被压制,不再侵蚀神魂,脏腑的剧痛也缓了几分。 李淮安松了口气,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金页护着,在血池里漂荡。 如此,三天过去,他的精神逐渐恢复。 可虽保住了命,却没彻底根除黑气。 “胸口地钉子一日不除,那黑气就会不断滋生。”他面色难看,却只能维持这脆弱的平衡。 好在这段时间了里,破碎的记忆碎片不断涌入脑海,让他理清了情况。 他确实穿越了,原主也叫李淮安,是南境燕王的嫡长子。 四岁时便被父母送往帝都,封为燕王世子,此后十八年,对他不闻不问。 甚至在他离府当年,他的母亲燕王妃就又诞下了一对龙凤胎。 李淮安上辈子是历史系研究生,对封建王朝的门道熟稔于心。 所谓“燕王世子”,不过是父母抛给皇帝的人质。他看着这段记忆,对素未谋面的燕王夫妇生出本能的厌恶。 四岁孩童独自在帝都生活,还要面对“好堂哥”,也就是当今皇帝的刻意洗脑,原主的性格渐渐变得扭曲极端。 当今皇帝从小与他一同长大,一直想拿他当刀,制衡手握三州军政的燕王。 原主也不傻,始终与皇帝维持着表面的“兄友弟恭”,他恨父母,却也不信皇帝。 在这种高压的环境下,在原主十二岁的时候,一个名为“野火”的邪教组织找上了原主。 双方一拍即合,原主入教后修习邪功,仅用七年便跨入三品造化境。 三天前,原主为邪教盗取圣药“回天果”,孤身夜闯禁宫。 凭着皇族血脉,他躲过皇宫大阵,成功偷出圣药,却在撤离时惊动了皇室供奉。 一场大战后,原主虽拼死突围,可心口还是挨了这枚灭魂钉,最终神魂俱灭。 “若没有这金页,我恐怕也撑不过去。” 李淮安喃喃自语,如今他修为十不存一,境界摇摇欲坠,连三品的底子都快保不住了。 他叹了口气,指尖凝出一缕五色光华,光华散去,一颗通体剔透、萦绕莹莹生机的果子悬浮在空中。 正是“回天果”。 犹豫半晌,他终究没动这圣药。 回天果能救命,却解不了灭魂钉。 这钉子专克神魂,需二品天门境以上出手,要么得找会独门解法的道修,否则他迟早魂飞魄散。 “事到如今,也只好向邪教求援了。” 李淮安抬手轻招。 一枚泛着墨绿色光晕的传讯玉牌,从血池边的破碎衣袍中升起,稳稳落在他掌心。 这玉牌功能堪比前世的手机,既能传文字,还能“视讯通话”。 他本以为消失三天,消息会炸锅,点开却只有寥寥数条,全是备注“黑煞”的人发来的。 三天前: 黑煞:“东西拿到了?” 黑煞:“情况咋样?没受伤吧?” 两天前: 黑煞:“听说昨夜皇宫有高手大战,你任务黄了?” 黑煞:“看见消息赶紧回,别装死!” 直到昨天,消息里的急切几乎要溢出来: 黑煞:“不是吧,你该不会真的死了吧?还是被抓了?” 黑煞:“皇宫这么狠?三品境进去都砸不出水花?” 黑煞:“兄弟,你要是走了,我给你立个衣冠冢。对了,要是被抓了,你可千万别把我供出来啊……” 李淮安看着最后一条,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黑煞”是镇国公府嫡次子齐邢川,也是野火教京城分舵舵主,武道四品修为。 论职位,他是舵主,自己是护法,两人看似平级,可京城分舵本就是空架子,教中高层没人愿来这皇权中心,平日里就他俩凑活。 正想着,玉牌突然震动,新消息跳出来:“兄弟!你没死啊?” 李淮安心头一动,神识探入玉牌才明白,这玉牌竟有“上线提醒”和“已读回执”,比前世的社交软件还贴心。 他指尖一动,立刻回了条消息。 囚徒:“东西拿到了,我受了重伤,要教内援助。” 黑煞几乎秒回:“我不信。你怕不是已经被金麟卫抓了,这会儿正在大牢里受审呢?你可得硬气点啊,我这就联系总坛高手救你!” 李淮安面色一僵,合着还得自证“我是我”?他懒得废话,驱动一缕微弱灵力激活视讯功能。 几秒后,一道裹着玄色黑袍的虚影出现在玉牌上方。 黑袍人先警惕地扫过李淮安周遭,确认血池地宫隐蔽,才松了口气。 视讯通话有被高人锁定位置的风险,因此他半点不敢大意。 李淮安躺在血池里没动,目光扫过对方身后模糊的客栈布景,心里冷笑,这货怕是早就跑路了。 “你怎么搞成这副鬼样子?” 黑袍虚影看着他气息紊乱、心口黑气萦绕的模样,满是疑惑,“不是给了你三张挪移符吗?怎么还能受这么重的伤?” 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没那几张挪移符,老子现在估计都被大卸八块了! “别废话了。”李淮安瞪了他一眼,直接取出回天果,让五色光华透过视讯传过去,“东西我拿到了,现在要教里的人来救我。” “回天果!”黑袍人瞳孔骤缩,失声惊呼,语气里的炙热几乎要透过玉牌传过来,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好!真有你的!我现在已经到锦州了,你要什么支援,我立马给总坛传消息!” 锦州? 李淮安眼皮一跳,那地方离京城十万八千里,齐邢川竟在短短三天内逃了这么远!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货一口一个“兄弟”,真出事了跑得比谁都快,邪教徒的精髓倒是让他学明白了。 “我中了灭魂钉。” 李淮安语气低沉,直奔主题,“让总坛派个二品天门境以上的高手来,或者找个能解这钉子的道修。” “最多三日,三日之内没人来,我只能吞了回天果赌命,总比死在这儿强。” 他特意加重“回天果”和“三日”,这圣药是教里急需的,也是他唯一的筹码。 “好!我马上传讯!”黑袍虚影一口答应,随即又皱眉,语气满是难以置信。 “但……你确定中的是灭魂钉?按理说,中了这玩意的人撑不过三个时辰就该神魂溃散,你怎么还能活这么久?” 那语气里,三分惊讶,七分竟像是“这都没弄死你”的遗憾。 “我自有保命的法子,不必多问。” 李淮安没兴趣解释,转而问起京城局势,他在皇宫弄出的动静很大,如今金麟卫怕是早翻了天,燕王府有没有被查? 可谁知,齐邢川当晚见他没回来,怕被牵连,连夜就卷铺盖出了城,第二天更是一日跨两州,对京城现在的情况一无所知。 李淮安见状,彻底没了问话的兴致,叮嘱他尽快传讯,便挂断了视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