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什么都没能收获,走出了大竞技场。 天空依然晴朗得刺眼。 被清澈阳光浸染的皇都今日也依旧灿烂,无所事事的闲人只能无聊地叹气… “唉…” 绝对不能输,不可以输,决不能失败。 明明是好不容易下定了那样的坚定决心才来的。 或许是因为莫名的空虚感和脱力感,不知不觉间我已瘫在大竞技场附近的长椅上。 虽然也有"随便打发时间再进去能少被兄长嘲笑些"这种无聊盘算就是了。 『不过…总觉得有人在看我…』 不仅是视线,似乎还有阴影笼罩在脸上的错觉。 于是悄悄睁开眼睛,发现非常熟悉的人正低头对我微笑。 “娜塔莉娅?” “呵呵,原来您在这儿。” “预选赛呢?” “我是第五组。蕾娜在第二组所以还在竞技场里。主人您…” “我是第十组,基本是最后了。” “这样啊。唔…” 自然地把脑袋靠在我肩上的娜塔莉娅,任谁看都满脸失望。 明明很期待能和实力相当的对手堂堂正正较量… “真遗憾呢。” “没办法啦…” 就在这对无事可做的男女呆呆望天时—— 轰隆! 竞技场内传来震撼地面的巨响。 连附近路人都停下脚步望向竞技场,可见声响之大。 娜塔莉娅也惊讶得瞪圆眼睛。 “不知道是谁,真厉害呢。” “肯定是安多拉斯塔吧。” 臣子们最清楚自家君主是个战斗狂,安多拉斯塔多半被分在第一预选组。 想到周围全是敌人而兴奋过头的她,该不会用力跺脚了吧? 或是随手挥拳砸进了地面… “…但能有这么大动静吗?连地面都在震动。” “她就是这样的女人啊。普通攻击自带二连击还范围即死…” 这么说倒让我想起某位母亲。 因为对儿子的溺爱,甚至追到异世界… 不过娜塔莉娅的头一直朝着竞技场方向。 “很好奇吗?” “啊…哈哈…” 她尴尬地笑着,手却始终没离开佩剑。 安多拉斯塔是战斗狂…看来娜塔莉娅也有这种潜质呢… 『难怪缠绵时也最激烈…』 说起来我也有些好奇。 这个世界的安多拉斯塔是否像我知道的那么强,或是超乎想象… 正望向竞技场时,突然发现西斯提利从剑里飘了出来。 娜塔莉娅立即热情招呼: “哎呀,西斯提利大人。这样看着真像人类呢。” “尾巴就算了,角和翅膀太显眼很麻烦。话说你们怎么不进场?” 西斯提利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这问题分明心知肚问。 “斯棱让我们全出来啊。” “嚯,没想到你会这么听话。” …对啊。我干嘛乖乖服从? 立刻从长椅弹起来拽住娜塔莉娅的手腕。 “主、主人?” “现在赶去还能看到海莲娜的比赛。不想看吗?” “…马上出发。身为姐姐岂能错过妹妹的比赛。” 表面看姐妹情深—— 但她闪烁的眼神分明在说: “说不定运气好能和安多拉斯塔打一场呢?” “没、没这回事啦。哈哈…” “…丑话说前头,安多拉斯塔好歹是女王。对君王亮剑是什么罪名知道吧?” “呜呜…真的不行吗…” “除非你想把剑姬称号换成弑君者。” “哈啊…知道了…我会安静应援的…” 就这样,我们重新进入竞技场。 挡路的兽人战士被西斯提利和我的万能暗示轻松放倒。 *** “好夸张的阵仗。” 不出所料,安多拉斯塔赢得了首场预选赛。 代价是帝国工匠们呕心沥血建造的大竞技场出现两个巨型陨坑。 周围菲奥娜战士团正匆忙用担架运送口吐白沫的昏迷选手。 当然,安多拉斯塔正一脸不爽地站着…不过 “呵呵,居然老实回观众席了。还以为她会嚷着要参加第二轮呢。” 正如西斯提利所说,女王正仪态万方地返回王座。 或许是那背影太刺眼,娜塔莉娅突然发牢骚: “哈啊…能理解她心情…什么王座啊根本不如随心所欲…” “嗯?意思是现在活得不够自在?” “呵呵,不是啦。我虽然爱这把剑…但更爱主人的剑呢~” 她边说边暗中把手伸向我腰间。 转眼间竟探进长裤里… “这里不太…呃…” “今早没做…至少让我这样解馋嘛…舒服吗…?” 根本无法甩开裤内蠕动的柔荑。 别说拒绝,连该拒绝这事都忘光了。 正当我也要将手伸进她衣襟之际—— “情热正浓很抱歉,不过海莲娜的比赛好像要开始了。” 只能专注于比赛了。 我们强忍不舍,望向远处依然耀眼的少女。 同时斯棱洪亮的声音响彻全场。 “开始!” *** 潜伏在大竞技场的并非只有里昂一行人。 光明越盛,暗影越浓。 对于生活在昏暗巷弄与潮湿贫民窟的梅迪尔而言,大竞技场简直是布满孔洞的奶酪。 『果然殿下通过了预选赛。那么接下来该确认变数了。』 虽然心中盘算着这些,梅迪尔的目光却始终凝视着安多拉斯塔。 “哦哦……” 那双毫无犹豫的澄澈眼眸。 别说伤痕,连半点瑕疵都不存在的完美躯体。 无人能及的压倒性力量。 『虽然各方面都堪称完美……但最美的还是——』 或许是本能地察觉到了那道饱含欲望的视线。 安多拉斯塔突然穿透黑暗,直直望向远处躲藏的梅迪尔。 那轻浅的笑容仿佛在说:尽管放马过来吧。 安多拉斯塔的一切都令梅迪尔着迷,但真正俘获他灵魂的正是这抹微笑与眼神。 当所有同胞都对梅迪尔丑陋的容貌与阴险的品性指指点点、唾弃不已时。 唯有艾林的王,将人人唾弃的梅迪尔视为平等的存在。 “……遵命,殿下。必定如您所愿。” 梅迪尔向着不再注视自己的安多拉斯塔缓缓跪地。 乍看之下,宛如无人理解却宣誓永恒忠诚的千古忠臣。 『我一定要得到你……』 当然,正如所有扭曲者那样,他对王者怀抱的不过是占有欲罢了。 “哇啊啊啊!!” 突然爆发的欢呼声惊醒了梅迪尔。 他这才将紧盯安多拉斯塔的视线转向竞技场。 霎时间,梅迪尔紧锁眉头。 “啧……比预计的强悍得多啊。” 数十名人类与兽人挥舞着武器、拳头与魔法混战。 虽然大多是远低于梅迪尔预期的乌合之众,但一位女剑士吸引了他的注意。 不仅是梅迪尔——连菲奥娜战士团无人能敌的斯棱与伊露珊,乃至凌驾众人的安多拉斯塔,都难以移开目光。 『那个深蓝长发的人类女子……根本没动真格。』 最耀眼的战士自然是海莲娜。 她如高傲的天鹅般从容漫步,不曾眨眼亦未流汗。 手中佩剑不曾出鞘,仅以左手的剑鞘轻巧挥动。 『这精准打击要害的技艺。与伊露珊同级……不,考虑到她完全未显露实力,或许更胜一筹。嗯……幸好是女性。就算是阿德利也无法让女性之间孕育子嗣。』 就在梅迪尔分析时,海莲娜的剑鞘仍在尘雾中闪烁寒光。 每当银光闪过,必伴随凄厉惨叫。 ——砰! “呃啊!” ——锵! “啊啊啊!” 即便在全员互为死敌的混战中,海莲娜的神情也冰冷得可怕。 那张读不出任何情绪的肃杀面孔,令沉醉于战斗狂热中的牛头兽人都心生恐惧……然而。 恐惧永远比瘟疫蔓延得更快更广。 转眼间,所有参赛者都将武器与咒语对准了海莲娜。 目睹此景,不仅安多拉斯塔,连梅迪尔眼中也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来,至少逼她露出些真本事。再无能也该做得到吧?』 但出乎梅迪尔预料,海莲娜依旧仅以左手持鞘。 有时一个姿态胜过千言万语。 她挺立的姿势明白宣告着:尔等齐上,左手足矣。 “唔噢噢!!” “大家一起上!” “冲啊!!” 恐惧迅速化作怒火,所有挑战者蜂拥而至。 激起的尘雾比任何时候都浓密。 甚至连安多拉斯塔都无法目视其中情形,唯有听觉捕捉着战况。 “嘎啊啊!!” “呜嗯……!” “怪、怪物啊!!” 浓尘中传出的声响如出一辙: 重击声伴着骨骼碎裂声,最后总是凄厉哀嚎。 梅迪尔终于忍不住咂舌。 “啧……废物。别说技术,连逼她拔剑都做不到吗?” 尘埃落定后,唯剩海莲娜一人屹立场中。 未取性命,未染鲜血,她作为唯一胜者傲然独立。 尽管这景象让梅迪尔更加扭曲…… 跃至海莲娜面前的安多拉斯塔却笑得无比畅快。 “精彩!报上你的名号!” “海莲娜·克劳泽维茨。” “克劳泽维茨……啊!是那位斩龙救国的剑圣后裔?” “正是。惭愧之至,这副躯体尚未配得上先祖荣光……” “哈哈哈,连谦逊的美德都具备。你正是帝国之剑。我记下这个名字了。” “承蒙盛赞,不胜惶恐。我也衷心期盼与殿下一战之日。” “好!我也翘首以待与你交锋的时刻!” 霸王飞身而下,毫不吝啬赞美之词。 对此梅迪尔再次咂舌。 『原来是克劳泽维茨家族。但参赛即意味着未达巅峰。我的大战士远胜于此。』 我手中的王牌不是剑圣后裔——而是剑圣本人。 确信已掌握最强棋子的梅迪尔,将身形隐入更深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