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梨站在笃行楼前的台阶下,十一月的阳光像一捧被天使揉碎的糖霜,轻轻洒在她身上,洒得她整个人都泛着近乎透明的、奶白的柔光。 她今天穿了一件米白色的羊绒衫,领口软软地堆在脖颈,像一圈被体温焐热的云。 羊绒衫下摆塞进浅蓝牛仔裤,裤腰松松地系着,露出一点点腰窝,那里曾有旧疤,如今只剩淡粉色的、像被樱花吻过的痕迹。 她的腿在牛仔裤里安静而修长,小腿肚微微隆起,像两朵被晨露浸湿的小云朵,轻轻一踩,就能陷进去最软的甜。 风把她的长发吹得乱了,几缕黏在唇角,像糖丝缠着棉花糖。 她抬手把头发别到耳后,指尖擦过耳廓时,耳垂泛起一点近乎透明的粉,像一颗被偷偷咬过的草莓,甜得让人想再咬一口。 她的眼睛很大,睫毛湿湿的,像被雨水打过的蝶翅,轻轻一眨,就有水珠要滚下来。 唇珠被她自己咬得发红,像一颗熟透的樱桃,咬破了会流出蜜一样的汁。 脸颊有一点婴儿肥,却又因为这些天的苦修而透出一种脆弱的尖,那尖不是刀刃,是被风吹得快要碎掉的瓷。 她整个人像一朵刚被雨水洗过的梨花,花瓣薄得透明,边缘却带着一点点抖抖的、要凋零的甜。 阳光落在她身上,她就亮得像一整块被体温融化的奶糖,甜得让人想抱在怀里,又怕一抱就碎。 可那甜里,又藏着裂纹。 藏着无数细小的、像被谁用指甲抠出来的裂纹。 她站在那里,像一朵被折下来却还带着露水的梨花,甜得让人心疼,碎得让人不敢碰。 风一吹,她就轻轻颤了一下。 颤得像随时会散成一地糖霜。 却又固执地,站在那里。 等一个,或许再也不会为她停留的人。 等了整整一个下午。 阳光从东边移到西边,银杏叶像一场金色的雪,一片片砸在她肩头,砸在她睫毛上,砸在她已经千疮百孔的心上。 她想,如果他出来,看见她这样,会不会认出她? 会不会像从前那样,笑着揉她的头发,说“梨梨,你怎么又不穿外套”? 她等啊等。 等到了黄昏。 等到了夕阳把整栋楼染成赤金色。 然后,她看见他了。 成心从楼门口走出来,穿着干净的白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一截被阳光晒得微麦的小臂。 他笑着,眼睛弯弯,像所有她记忆里最温柔的夏天。 他身边,有一个女孩。 她穿着浅粉色的毛呢大衣,围巾是成心围的,围得松松垮垮,却刚好露出锁骨那点被成心吻过的红。 踮起脚尖,在成心唇角亲了一口,声音甜得像融化的糖: “今天辛苦啦,奖励你的。” 成心笑出声,低头吻她,吻得极深,极缠绵,手掌扣在她后腰,像扣住整个世界。 玉梨站在阴影中,像被一柄看不见的剑,从胸口到小腹,一寸寸剖开。 她看见成心吻她时,眼底那点温柔的光。 那是曾经只属于她的光。 如今,照在另一个女孩脸上。 她看见女孩环住成心的脖子,声音软得像棉花糖: “老公,今晚想吃我做的意大利面吗?” 成心笑着点头,声音低哑得像情人的呢喃: “好啊,我老婆做的,我都爱吃。” 玉梨的心,在那一刻,碎得像玻璃渣。 碎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站在那里,阳光把她的影子拉得极长极长,长得像一条通往地狱的路。 她想冲上去,想喊他的名字,想问他为什么。 可她连一步都迈不开。 因为她知道,自己已经脏到,连站在他阳光三米外的地方,都是一种亵渎。 成心牵着女孩的手,走过她身边。 他没有看见她。 或者,看见了,也没认出。 风卷着银杏叶,卷过玉梨的脚尖。 她站在原地,像一株被连根拔起的白梨树。 梨花落尽。 只剩一地碎雪。 和一颗,再也拼不回来的、心。 玉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S大回来的。 世界像被谁抽走了声音,银杏叶落在肩头,她感觉不到重量;风吹乱她的头发,她感觉不到凉。 她的双腿像被装了别人的骨头,机械地迈步,迈过马路,迈上台阶,迈进那间逼仄的出租屋。 门在身后“咔哒”一声,像给心脏上了最后一圈锁。 她跌坐在地,膝盖重重磕在冰冷的瓷砖上,却感觉不到疼。 疼的只有胸口。 那里像被谁掏空了,又塞进一把碎玻璃,再浇上滚烫的铅水。 每一呼吸,玻璃渣就割一次,铅水就烫一次,烫得她蜷成一团,像一朵被连根拔起、扔在盐水里的梨花,花瓣在盐里抽搐、卷缩、慢慢烂成一滩白。 成心的吻落在另一个女孩唇上那一幕,像一把钝刀,一下一下,慢条斯理地锯她的骨头。 “他……有女朋友了……” 她喃喃,声音碎得像被踩烂的瓷片。 “他……不要我了……” 她忽然笑了,笑得眼泪往下掉,笑得像个终于疯掉的傻子。 “原来我……从头到尾……都是个笑话……” 她爬起来,膝盖在地板上拖出两道水痕,不知是汗还是泪。她打开抽屉,拿出那把水果刀,刀刃在灯下泛着冷白的、像月光一样薄的光。 她把刀抵在手腕内侧最柔软的那寸皮肤上,那里血管青得像两朵被冻住的小花。 “这样……就不疼了……” 她对自己说,声音甜得发腻,像在哄一个犯错的孩子。 刀刃压下去,皮肤陷进去一点点,像雪地里被指尖按出的小窝。 可就在那一刻,她看见了母亲。 母亲站在乡下老屋的灶台前,围裙上沾着面粉,笑着对她说:“梨梨,妈给你煮糖水梨,吃完就不咳了。” 她又看见了父亲。 父亲坐在沙发上,背弯得像一张弓,却回头冲她笑:“爸的梨梨,是最漂亮的丫头,将来要跳舞给全世界看。” 刀从手里掉下来,“当啷”一声,砸在瓷砖上,像一记迟到的耳光。 玉梨掩面哭泣,哭得像个终于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 哭得撕心裂肺,哭得像要把灵魂从喉咙里吐出来。 哭到最后,她爬到床头柜前,打开那个暗格,拿出最后那包雪——还剩三分之一,在灯下泛着冷冷的、像碎冰一样的亮。 玉梨的舌尖刚卷住那点雪,世界便像被谁从中间撕开一道口子,甜味顺着裂缝灌进来,灌得她喉咙发烫,灌得她眼泪往下掉,灌得她整个人像被泡进一缸滚烫的蜜糖里,甜得发烂,甜得要碎掉。 先是耳鸣。 像无数只霰雪鸟在耳膜里同时振翅,羽毛扫过耳道,扫得她头皮发麻,扫得她浑身一颤。 接着是心跳,咚、咚、咚,每一下都带着黏腻的回声,像有人把她的心脏挖出来,放在掌心反复揉捏,揉得血肉模糊,又揉得她想哭。 然后,世界开始融化。 镜子里的她忽然裂成两半,一半是哭到失形的周玉梨,一半是笑着扑进成心怀里的梨梨。 裂缝里漏出夕阳色的光,把宿舍的墙壁染成永不落幕的黄昏。 她看见成心站在她面前,赤裸,皮肤被光镀成暖金色,锁骨的阴影里藏着她无数次幻想过的温度。 “梨梨,”他声音低哑,像融化的蜜,“你瘦了。” 她哭着扑过去,双手环住他的腰,脸埋在他胸口,贪婊地吸着他身上那股干净的、带着薄荷与阳光混合的味道。 她踮起脚尖,舌尖主动撬开他的唇齿,卷住他的舌头,像一朵饥渴太久的花终于喝到雨水,疯狂地吮吸、纠缠、吞咽他的气息。 “成心……我好想你……” 她声音软得像融化的糖,带着哭腔,却又甜得发浪。 她跪下去,膝盖落在柔软的地毯上,双手捧住他那根早已昂扬的欲望,眼睛亮得像盛满了星子。 “让我尝尝你……” 她张开唇,一点点吞进去,吞得极深,喉咙被顶得发疼,却不肯退,泪水顺着下巴滴落,滴在他脚背上,像一串滚烫的珍珠。 现实里,她跪在冰冷的瓷砖上,手指插进自己腿根最敏感的那寸皮肤,指腹擦过肿胀的阴蒂,像擦过一粒被露水浸透的红宝石,擦得她浑身一颤,蜜液顺着指缝往下淌,滴在地板上,发出极轻的“嗒嗒”声。 可她尝到的,是成心的味道,干净,带着薄荷的凉,像所有她偷偷幻想过的初恋。 她抬头看他,嘴角牵着晶亮的银丝,声音甜得发腻: “成心……你好硬……都是因为我吗?” 她爬起来,推倒他,自己跨坐上去,腿根的湿意顺着大腿内侧往下淌,像一条不肯停歇的小溪。 她扶住他那根粗硬得吓人的欲望,对准自己早已泥泞不堪的入口,慢慢坐下去。 太大了。 入口被撑得发白,嫩肉外翻,像一朵被强行掰开的花。她咬住下唇,疼得眼泪直流,却不肯停。 “进不去……”她哭着,声音里带着自责与焦急,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对不起……我太紧了……是我不好……是我没用……” 她抬起臀,又重重坐下去,一次、两次、三次……每一次都只吞进一点点,疼得她浑身发抖,却又在疼里生出一种诡异的快感。 现实里,她的手指插得更深,插得更狠,指腹擦过内壁的褶皱,像擦过一层层被反复撕裂又愈合的伤口,擦得她哭出声来。 她终于,彻底碎了。 碎得甘之如饴。 黑天鹅的翅膀,终究是魔鬼给的。 玉梨醒来时,天已黑透,像有人把一整块浸了墨的绸缎,蒙头盖脸罩下来。 她蜷在地板上,羊绒衫卷到胸口,腿间干涸的痕迹黏着皮肤,像一层被风干的耻辱。 眩晕像潮水,一阵接一阵,把她往更深的黑里拖。 她爬起来,膝盖砸在瓷砖上,疼,却疼得迟钝,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 十二个小时,没有进食。 胃里空得像一口被掏空的井,井底却烧着火。 她扶着墙,摇摇晃晃走到洗手台,扭开水龙头。 水声哗哗,像无数把细小的刀子,割在她耳膜上。 冰凉的水灌进喉咙,凉得牙根发酸,却在胃里炸成一团火,火顺着血管一路烧到腿根最敏感的那寸皮肤,烧得她浑身一颤。 她低头,看见镜子里的人,眼睛红得像浸了血,唇色却灰败得像枯叶。 成心的吻落在另一个女孩唇上那一幕,像一把钝刀,一下一下,慢条斯理地锯她的骨头。 “他不要我了……” 她喃喃,声音碎得像被踩烂的瓷片。 “他……真的不要我了……” 她忽然笑了,笑得眼泪往下掉,笑得像个终于疯掉的傻子。 她不想思考了。 不想再疼了。 不想再干净了。 她只想逃。 逃进那点雪里,逃进成心的怀抱,哪怕那怀抱是假的,是用谎言和药物织出来的。 她迫切地掏出手机,手指抖得几乎握不住,屏幕亮起时,照出她眼底那点近乎疯狂的亮。 她拨号。 电话通了,那头传来男人低沉得像从地狱深处滚出来的声音: “醒了?” 玉梨的眼泪滚下来,却笑了。 “我要……”她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一种近乎献祭的虔诚,“我要……” 熊爷笑了,笑得胸腔都在震。 “来。” 他报了一个酒店名字,声音懒散,却带着不容拒绝的钝重。 “老子等你。” 玉梨挂掉电话,把手机扔到一边,像扔掉最后一点灵魂。 她打车去酒店,一路沉默,窗外的霓虹像无数把刀子,割在她脸上,割在她心上。 酒店大堂灯火通明,像一张巨大的、嘲笑的嘴。 她走进电梯,镜子里的人瘦得像一株被风吹得快要折断的白梨树。 她知道,自己在走向地狱。 可她也知道,只要那点雪在,她就能再飞一次。 就能再被成心抱着,轻声说“我爱你”。 就能再假装,自己没烂掉。 命运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响起: “得到了能逃避现实的幻境,代价是什么呢?” 玉梨站在酒店走廊,壁灯把她的影子拉得极长,像一柄被月光磨亮的匕首,匕首的锋口正对着她自己的心脏。 她今晚穿了一件酒红色的丝绒改良旗袍,裙料薄得像一层凝固的血,贴着皮肤滑下去,贴出她被苦修与欲望反复锻打的每一道弧线。 领口开得极低,几乎坠到胸衣边缘,两团雪白的乳肉被挤出一道深得能陷进去整个指节的沟壑,沟底还留着一点未擦净的香水,香得近乎淫靡,像熟透的桃子裂开时渗出的汁。 裙摆只到大腿根,高开衩一路裂到髋骨,每走一步,腿肉便在缝隙里若隐若现,像雪地里被刀划开的裂口,裂口里藏着更深的红。 丝袜是极薄的黑纱,带着细密的亮片,在灯下像一层被星屑浸湿的夜,裹住她被舞蹈与自虐练得紧而有力的腿,肌肉线条若隐若现,像两条被月光灌注的银蛇,安静,却蓄满欲。 外套是一件短款的黑色皮衣,领子立得极高,却只扣了最下面一颗扣子,敞开的领口露出锁骨凹陷处那点被香水浸亮的汗珠,像一串不肯坠落的露,悬在欲坠未坠的边缘,映着走廊的冷光,泛出近乎羞耻的暖。 妆容是精心算计过的堕落。 眼线画得极长极细,像两道被泪水晕开的墨痕,眼尾却故意勾出一抹妖冶的红,像被谁吻到淤青。 睫毛刷得浓密卷翘,每一次眨眼都像蝶翅在颤抖,蝶翅上沾着一点点金粉,在灯下闪得像碎掉的星。 唇妆是暗红色的雾面口红,颜色深得像被咬破的伤口,唇峰却故意留了一点未涂满的苍白,像雪地里突然绽开的血梅。 她站在那里,像一朵被暴雨打湿却越开越艳的黑曼陀罗,香得让人想咬一口,又怕一咬就中毒。 她站在酒店套房门前,指尖悬在门板上,像悬在悬崖边的一片雪,随时会坠,却又固执地不肯先碎。 她敲门。 三下,轻得像怕惊动什么,又像在给自己最后一次退路。 门开了。 熊爷站在逆光里,右臂吊着雪白的夹板,绷带从肩头一路缠到指根,像一圈被月光冻住的枷锁。 他脸色灰败,眼底烧着两团压不住的火,烟灰色的烟蒂夹在左手指间,灰快掉不掉,像随时会烫进肉里。 他看见她,先是愣了半秒,随即笑出声,那笑带着骨折后的戾气,像一把钝刀慢慢割空气。 “哟,”他声音低哑得像砂纸磨过铁锈,“我当谁呢。小母狗,自己送上门了?” 玉梨的睫毛颤了一下,像被风吹落的蝶翅。 她没说话,只把帽檐压得更低,口罩后的呼吸却乱得像被撕碎的纸。 她的手指在风衣袖口里蜷紧,指甲掐进掌心,掐出四个月牙形的血印。 她恨他。 恨到骨头缝里,恨到想转身就走,恨到想永远不再看见这个把她毁掉的魔鬼。 可她更恨自己。 恨自己站在这里,恨自己腿软得迈不动步,恨自己心底那股从骨髓里爬出来的空虚,像无数只钩子,把她往门里拖。 熊爷侧身让她进门,夹板下的肩膀明显塌了一块,像一座被地震震裂的山。 他“嘶”了一声,疼得眼角抽搐,却故意用那只受伤的胳膊去碰门框,疼得额头青筋暴起,嘴角却勾着更深的笑。 “看,”他把吊着夹板的胳膊举到她面前,绷带下隐约渗着淡黄的药渍,“上个月被人偷袭。骨裂三处,差点废了。” 他盯着她,眼底的火烧得更旺,像要把她烧成灰。 “老子躺了一个月,动不了,”他声音低得像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毒,“你倒好,干净了?戒掉了?找小男朋友去了?” 玉梨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掉。她抬眼看他,声音轻得像一片雪落在刀刃上,却带着一丝近乎自虐的冷: “你又没联系我,我……我以为你不需要我了。” 她恨自己这句话出口的软弱,恨自己声音里的颤抖,恨自己眼底那点不肯承认的、近乎乞怜的亮。 可她更恨他,恨他用受伤的胳膊来博取她的同情,恨他用这副样子提醒她:你已经脏到,连恨他都恨得底气不足。 熊爷笑出声,笑得肩膀都在抖,夹板下的骨头发出细微的“咯吱”声,像在替他嘲笑。 “不要你?”他伸手,粗糙的左手掐住她下巴,逼她抬头,“老子花五十万买的母狗,说扔就扔?” 他指腹擦过她唇角,擦得毫不温柔,像在擦一件脏了的瓷器。 “说,”他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带着火,“这一个月,你干净了吗?嗯?有没有让别人碰?” 玉梨的眼泪终于掉下来,砸在他手背上,烫得惊人。 “没有……”她声音碎得像玻璃碴,却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倔强,“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她恨自己这句话出口的谎言,恨自己声音里的软,恨自己眼底那点不肯承认的、近乎自毁的渴望。 可她还是说了,带着哭腔,带着颤抖,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坦白: “可我……我受不了了……” 熊爷盯着她看了三秒,忽然大笑出声,笑得夹板下的肩膀都在抖。 “好。” 他松开手,后退半步,像国王打量一个终于跪下的俘虏。 “进来。” “门一关,你就别想再干净了。” 玉梨的膝盖软了。 她哭着点头,哭得像个终于找到归宿的疯子。 却又在心里,固执地、近乎自虐地喊: 我恨你。 我恨你。 我恨你。 可她还是走进了门。 高跟鞋的细跟磕在门槛上,发出清脆的“咔”一声。 像一根骨头,断了。 黑天鹅,终于把自己亲手送回了魔鬼的掌心。 心甘情愿。 却又恨得要死。 恨得,宁愿碎成玻璃渣,也不肯低头说一句“我愿意”。 那道门像一张被血浸透的唇,轻轻阖上,把她最后一点光咬碎在齿间。 暖黄的壁灯从头顶泻下来,像一缸被煮开的蜜糖,黏稠、滚烫,把她的影子钉在墙上,细长得像一条被剥了皮的蛇,蛇身还在抽搐,却已找不到回头的路。 她站在那里,像一株被暴雨打弯的白梨树,花瓣薄得透明,边缘却带着一点点抖抖的、要凋零的甜。 她的眼睛很大,睫毛湿湿的,像被雨水打过的蝶翅,轻轻一眨,就有水珠要滚下来。 唇珠被她自己咬得发红,像一颗熟透的樱桃,咬破了会流出蜜一样的汁。 脸颊有一点婴儿肥,却又因为这些天的苦修而透出一种脆弱的尖,那尖不是刀刃,是被风吹得快要碎掉的瓷。 她凄美得像一朵被折下来却还带着露水的梨花,甜得让人心疼,碎得让人不敢碰。 熊爷坐在沙发里,夹板下的胳膊搭在扶手上,像一尊被折断一翼的堕天使。 他没动,只抬眼看她,眼底的火烧得极慢,却烧得极狠,像要把她一寸寸烤成灰,再从灰里重塑成他的形状。 “过来。” 他声音低哑,却带着不容拒绝的钝重。 玉梨的足尖在高跟鞋里蜷了一下,像在提前预演即将到来的疼痛。 可她还是走了过去,每一步,高跟鞋敲在地板上,都像一记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 走到他跟前时,她跪下去。 膝盖砸在地板上,疼得她眼前发黑,可她咬住下唇,咬出血来,用血腥味压住那股从骨髓里爬出来的空虚。 熊爷盯着她看了三秒,忽然笑了。 笑得夹板下的肩膀都在抖。 “好。” 他伸手,粗糙的左手掐住她下巴,逼她抬头。 “恨我?”他声音低得像情人的呢喃,却带着最残忍的刀锋,“恨我把你从天鹅操成母狗?恨我让你这辈子都得跪着求老子给一口喵喵?” 玉梨的眼泪滚下来,却笑了。 笑得像个终于找到归宿的疯子。 笑得像个亲手把自己推下悬崖的罪人。 “是……”她声音碎得像玻璃碴,却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倔强,“我恨你……恨你毁了我……恨你让我连做梦都只能梦见你操我……” 酒店包厢的灯只剩一盏壁灯,开到最暗,酒红色光像陈年的血,浸在空气里。 地毯是深墨色的,吸音,吸泪,吸一切狼藉。 周玉梨跪在熊爷面前。 那件酒红旗袍是她自己挑的,绸缎极薄,贴得像第二层皮,开衩直裂到大腿根,膝盖一跪,布料就自动向两边滑开,露出整条腿苍白得晃眼。 领口盘扣解了三颗,锁骨在暗光里陷出两道锋利的阴影,像有人拿刀划过瓷器,裂缝里透着冷光。 她头发散着,发尾被汗和泪黏在脸颊上,像黑色的蛛网缠住一张哭到变形的脸。 口红早就花了,艳红一路抹到下巴,混着亮晶晶的唾液,像被撕开的伤口。 她自己把熊爷的皮带解开,自己把拉链往下拽,自己俯身含进去。 动作熟练得可怕,像排练过千万次《黑天鹅》里那个最绝望的俯冲。 没有一丝被强迫的迟疑,只有一种近乎虔诚的、自我献祭的决绝。 熊爷右臂打着石膏吊在胸前,只能用左手插进她发里。 五指收紧,像攥住一匹脱缰野马的缰绳,猛地往下一拽。 玉梨的喉咙发出短促的呜咽,整个人被迫向前,鼻尖撞到他小腹,泪水瞬间涌出来,把睫毛膏冲成两道黑色的河。 “五十万的小母狗,” 熊爷的声音低哑,带着笑,像钝刀子慢慢锯骨头。 “现在老子受伤了,就自己爬过来含鸡巴吧。” 玉梨的肩膀抖得厉害,眼泪一颗颗砸在地毯上,砸不出声音。 她没有反驳,也没有停。 反而主动把舌头卷得更紧,喉咙放松,让那根东西更深地顶进去。 每一次被拽发根的剧痛,都像电流一样窜到脊椎,再炸成碎片。 痛得越狠,她越觉得自己还活着。 至少还有人在用力拽她,至少还有人在乎她够不够贱、够不够听话。 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淌,拉出亮晶晶的丝,滴在旗袍前襟,把酒红绸缎洇成更深的黑红。 她哭到几乎喘不过气,鼻音浓重,每一次吞吐都带出黏腻的水声,像溺水的人在拼命吸最后一口空气。 熊爷又往下按了一次,这次直接按到最深。 玉梨的喉咙剧烈收缩,胃里一阵翻涌,眼泪混着鼻涕糊了满脸,整个人像被钉死在那一刻。 几秒后,他才松开手,让她猛地退出来,大口咳嗽,咳得眼尾通红,嘴角牵着银丝,像一只被玩坏的、却还摇着尾巴的宠物。 她抬起头,眼睛哭得肿成一条缝,却努力挤出一个笑。 那个笑比哭还难看,嘴角抖得不成样子,声音哑得几乎听不见: “够吗……” “够你……给我喵喵了吗……” 说完,又主动凑过去,用脸颊蹭他湿漉漉的性器,像猫蹭主人的腿。 旗袍肩带滑下一边,露出半边肩膀,那里还有上一次留下的指痕,青紫交错,像一朵朵烂掉的花。 她知道自己已经彻底碎了。 碎得连碎片都不剩,只剩一滩愿意被踩进泥里的血肉。 可只要熊爷肯再给她一点雪,只要还能在幻觉里被成心抱住,说一句“没关系”, 她就愿意一辈子跪在这滩血里,把灵魂一次次按进去,再一次按进去。 她哭着吞得更深,哭着舔得更认真,哭着把所有恨意都化成最下贱的臣服。 熊爷盯着她看了三秒,忽然笑了。 笑得夹板下的肩膀都在抖。 “好。” 他伸手,按住她后脑,猛地往下一压。 玉梨的呜咽终于碎了。 她哭着,吞着,恨着,爱着。 碎得,甘之如饴。 包厢里的空气已经黏稠得像化不开的血,混着烟、酒精、腥甜的体液味。 熊爷靠坐在宽大的皮沙发里,右臂石膏吊在胸前,左手随意搭在沙发扶手上。那根东西从敞开的裤链里昂首挺立,尺寸骇人: 青筋暴突,像盘踞的虬龙;颜色深得发紫,龟头胀成怒张的伞状,表面覆着一层亮晶晶的唾液与她的泪,在暗红壁灯下泛着近乎凶残的光。 它不只是性器,更像一柄出鞘的权杖,带着灼人的温度与毫不掩饰的侵略性,仿佛只要还硬着,就永远提醒她:谁才是这里的主人。 玉梨跪在他两腿之间,旗袍已经褪到腰际,雪白的臀肉上还留着淡红的压痕。她双手撑在他膝盖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像即将断翅的鸟。 她哭得整张脸都花了,眼线晕成两团乌青,口红抹得像被刀划开的伤口,可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亮得像濒死的人看见了最后一点光。 她先是慢慢起身,膝盖在地毯上磨得通红。 然后一只手颤抖着扶住那根灼热的巨物,指尖刚碰到,就被烫得缩了一下,却又立刻重新握住,仿佛怕它跑掉。 另一只手撑在熊爷胸前,避开石膏,小心翼翼地跨坐上去。 旗袍下摆彻底散开,像一朵被暴雨打残的曼陀罗,露出最黑最毒的花蕊。 第一次下沉,只吞进了三分之一。 她整个人猛地一颤,喉咙里挤出一声短促的呜咽,像被钝器击中。 太粗了,太烫了,像一根烧红的铁杵要活生生把她从下往上贯穿。 她咬着下唇,死死咬到渗血,才没让自己叫出声。 大腿内侧的肌肉绷到极致,线条锋利得像拉满的弓弦,微微发抖。 熊爷低低地笑,左手插进她凌乱的发根,往后一拽,逼她抬头看他。 “怎么,五十万的小母狗,现在连坐都坐不下去?” 玉梨哭着摇头,眼泪甩出去,在空中划出晶亮的弧线。 她深吸一口气,腰肢缓缓往下又沉了一寸。 这一次更痛,像被活生生撕开。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熊爷肩膀的好肉里,留下十道月牙形的血痕。 下身传来清晰的湿腻摩擦声,混着她压抑不住的抽气声,像有人拿钝刀在慢慢锯她的骨头。 “疼……”她终于哭着开口,声音碎得不成调,“熊爷……太大了……会坏掉的……” “那就坏吧。”他声音冷得像冰碴子,却又带着餍足的笑,“老子就喜欢看你坏。” 玉梨闭上眼,睫毛上还挂着泪。 她先是极慢极慢地前后摇摆,像在找一个勉强能容纳的角度,每一次轻蹭都让她倒抽冷气。 然后她咬紧牙关,双手撑在他胸前,指节发白,猛地往下一坐。 这一次,差不多吞进了三分之二。 她整个人瞬间绷直,脊背弯成一道绝望的弧,喉咙里发出一声长长的、破碎的呜咽,尾音拖得极长,像天鹅临死前的哀鸣。 汗水从她额角滚落,滑过太阳穴,滴在他小腹上,烫得惊人。 下身被撑到极限的胀痛感混着异样的饱胀,像要把五脏六腑都顶得移位。 熊爷舒服得低哼一声,左手猛地拍在她臀上,清脆一声。 “再往下,全吞进去。” 玉梨哭着摇头,却还是听话地抬起又落下,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更深一点,更痛一点。 她的动作像受伤的鸟在扑腾,明知道翅膀早断了,却还在用最后的力气往那团火里撞。 旗袍绸缎被汗水浸透,贴在身上,勾勒出她细得可怕的腰和剧烈起伏的胸口。 每一次坐下,那根东西就狠狠顶到最深处,像要把她钉死在他身上。 最后一次,她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狠狠往下一坐。 终于,整根没入。 那一刻她整个人都僵住了,嘴巴大张却发不出声音,只有眼泪疯狂往下掉。 她低头,看见自己小腹微微隆起一个可怖的弧度,像被异物强行撑开的痕迹。 痛,疼得她眼前发黑,可更深处却涌上来一种近乎扭曲的满足。 熊爷终于满意地叹了口气,左手掐住她后颈,把她按下来吻。 不是吻,是啃咬。 牙齿撞在一起,血腥味在两人嘴里炸开。 玉梨哭着,颤抖着,开始自己动起来。 每一次抬起,每一次落下,都像在亲手把自己钉上十字架。 可她越痛,越动得卖力。 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在剧痛的缝隙里,看见成心的脸,听见成心温柔地说一句: “没关系,玉梨,我抱着你。” 哪怕那是假的。 哪怕下一秒就要碎成齑粉。 哪怕她已经亲手把自己,彻底送进了地狱。 她宁愿烂在这里,也不愿意回到没有爱的真空里。 熊爷的左手像铁钳,五指深深陷进她右臀的软肉里,指节发白。 那只手是她这辈子见过最丑最粗糁的手,虎口一道旧刀疤,掌心常年握枪留下的厚茧,像砂纸一样磨得她皮肤生疼。 可就是这只手,此刻成了她唯一的锚点。 他先是掐着她臀肉往下一摁,逼她整个人彻底坐死在那根东西上。 玉梨的喉咙里迸出一声短促的、像被踩断脖子的尖叫,子宫口被顶得变形,剧痛像一柄烧红的钩子从下腹直钩到喉咙。 她本能地想逃,腰往后缩,却被那只手死死钉在原地,臀肉在五指间挤出青白的沟壑。 “想跑?” 熊爷的声音贴着她耳廓,带着烟草与血腥的热气,“老子还没开始。” 下一秒,他开始动了。 不是人该有的节奏,是野兽,是复仇,是惩罚,是要把她骨头一节一节撞碎。 左手固定她的臀,像固定一块待宰的肉,腰胯却猛地向上顶撞,每一次都又狠又深,像要把她整个人从下往上串起来。 啪、啪、啪、啪,肉体相撞的声音闷而沉,在包厢里炸开,像有人拿皮鞭抽在湿布上。 玉梨被撞得不断前倾,又被拽回来。 她的脊背弯成一道濒临断裂的弓,旗袍绸缎彻底裂开,乳峰弹跳出来,在暗红光里晃出惨白的弧。 每一次顶到最深处,她都听见自己体内有什么东西在碎裂的声音,不是幻觉,是真实的、黏腻的、带着血的撕裂声。 痛觉像潮水,一波比一波高,淹得她眼前发黑。 她哭到失声,眼泪鼻涕混着口水糊了满脸,口红抹得像刚从屠宰场爬出来。 可她还是死死抱着熊爷的脖子,指甲抠进他后颈的皮肉里,仿佛只要松手就会立刻死掉。 “叫啊,”熊爷喘着粗气,声音低哑却带着残忍的笑,“叫成心的名字,让他听听他心心念念的小白天鹅,现在在怎么被操烂。” 玉梨拼命摇头,头发甩得像疯子。 可当下一记不清第几次被顶到子宫深处时,她终于崩溃了。 “成心……成心……救我……” 声音碎得不成样子,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血泡。 熊爷听见这三个字,动作突然更狠,像被点燃的炸药。 左手猛地扇在她臀上,清脆一声,留下一个通红的掌印。 “贱货。” 他咬着她耳垂,一字一顿,“他救不了你,谁都救不了你。” 撞击越来越快,越来越重。 玉梨感觉自己的下身已经不是自己的了,麻木、撕裂、火烧、冰冷,各种感觉混在一起,分不清是痛还是别的什么。 她听见自己体内发出咕啾咕啾的水声,淫靡得恶心,可那声音却像魔咒,把她最后一点理智也吞了进去。 高潮来得毫无征兆,像有人从背后拿刀猛地捅穿她。 她整个人瞬间绷直,脊背反弓到极限,喉咙里滚出一声长长的、不是人的嚎叫。 子宫剧烈痉挛,一股热液喷涌而出,失禁了,尿液混着血丝和精液,顺着两人交合处淌下来,把熊爷的西裤洇出一大片深色。 她的瞳孔翻白,嘴角抽搐,口水不受控制地往下滴,整个人像被抽掉骨头的布偶,软软地往前栽。 熊爷却没停。 他掐着她臀肉继续顶撞,把她高潮的痉挛当作最好的润滑,一下一下往更深处送。 直到最后一次凶狠的顶入,他低吼着射了,烫得吓人的精液一股股灌进她早已麻木的子宫,像往一具尸体里灌铅。 完事后,他一把将她推开。 玉梨像一滩烂泥瘫在地毯上,旗袍卷在腰间,下身空荡荡地一张一合,混着血丝的白浊缓缓流出,在墨色地毯上晕开一小滩猩红。 她蜷缩着,抱着膝盖,身体还在止不住地抽搐,像刚被电击过的鱼。 眼泪已经流干了,只剩干呕和断续的、细小的呜咽。 熊爷点了根烟,靠回沙发,石膏吊臂在胸前晃荡。 他低头看了她一眼,吐出一口烟雾,声音冷得像冰碴: “爬过来,舔干净。” 玉梨抖着嘴唇,跪都跪不稳,却还是用手肘撑着地,一点点往他腿间爬。 舌尖碰到那根还沾着自己血的东西时,她终于又哭出了声。 不是因为疼,也不是因为脏。 而是因为她突然明白了一个再清晰不过的事实: 从今往后,黑天鹅的翅膀断了,飞不起来,就只能烂在泥里。 而泥里唯一给她的温度,是这滩混着血和精液的、腥臭的污秽。 她闭上眼,把脸埋进去,像埋进自己亲手挖的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