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膛里的火舌舔舐着锅底,发出毕剥轻响。陶锅之内,乳白色的浓汤翻滚不休,肉香与药气交融,愈发醇厚。 我呆坐于灶前,心神却早已飘远。 娘亲的话,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我那本就涟漪不断的心湖,激起千层浪涛。 仙路漫漫,一步一坎。 我这第一步,便走了三年,依旧在原地打转。是她对我期许太高,还是我……本就是一块朽木? 思绪纷乱间,锅内的汤汁已然收浓,香气几乎凝为实质,钻入鼻窍,勾动腹中馋虫。 我揭开锅盖,用木勺舀起一勺,吹凉了,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 汤汁入口,初时微苦微腥,随即一股暖流自喉间滑入腹中,瞬间炸开,化作无数细小的热线,涌向四肢百骸。 那感觉,仿佛久旱的龟裂大地,忽逢甘霖普降,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开来,贪婪地吸收着那股温润的生机。 《龙阳霸炎决》修出的那股燥烈火气,竟在这股暖流的安抚下,变得温顺驯服,缓缓沉淀于丹田之内,凝练了不止一分。 好东西! 我心中一动,盛了一碗,又找来一个木制托盘,稳稳当当地将汤碗置于其上。 娘亲的卧房,在院子的最深处,平日里,那是一方禁地。除了打扫,我绝少踏足。 我端着托盘,一步步走过庭院。夜风微凉,拂动我的衣角,也吹得我心头有些摇曳。廊下的灯笼投下昏黄的光,将我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行至那扇熟悉的房门前,我深吸一口气,叩响了门环。 “咚,咚咚。” “何事?”屋内传来娘亲清冷的声音,隔着门板,依旧带着几分疏离。 “娘,汤……好了。我给您盛了一碗。”我的声音有些干涩。 屋内沉默了片刻。 “进来。” 得了允准,我这才轻轻推开房门。 一股比庭院夜风更清、更冷的幽香,扑面而来。 那不是花香,亦非熏香,倒像是……雪。 是万载冰川深处,最纯净的雪莲绽放时,才会有的气息。 房内的陈设,简单到了极致。 一张沉香木雕琢的云床,一方案几,一个博古架,再无他物。 地面光洁如镜,一尘不染。 墙上未挂任何字画,只在正中悬着一柄连鞘古剑,剑鞘呈玄黑色,古朴无华,却隐隐透着一股能将人神魂都冻结的凛冽剑意。 娘亲并未在床上,而是盘膝坐于一张蒲团之上,正对着那柄古剑,似在吐纳。 她已换下那身月白长裙,只着一件素色的丝质寝衣。 寝衣的料子极薄,紧紧贴着她那玲珑浮凸的娇躯。 烛光之下,那巍峨的胸脯轮廓愈发分明,高耸的弧度仿佛要将衣料撑破。 腰肢依旧纤细,往下,那浑圆挺翘的臀部被寝衣包裹着,勾勒出一道令人血脉偾张的曲线,一直延伸至盘坐的修长双腿。 她听见我进来,缓缓睁开双眼。那双凤眸在静室幽光中,亮得惊人,宛若两颗寒星。 “放下吧。” 我不敢多看,连忙将托盘放到案几上,低着头,手足无措地立在一旁。 她站起身,赤着一双玉足,踩在冰凉的地面上,悄无声息地走到案几前。 随着她的走近,那股清冽的体香愈发浓郁,几乎将我整个人都包裹起来。 我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丝丝寒气,与我体内因汤药而升起的暖流,隐隐形成对峙。 她端起汤碗,并未饮用,只是将碗凑到鼻尖,轻轻嗅了嗅。 “火候过了三分,药气散了半成。”她放下碗,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不过,于你而言,也够了。” 说罢,她伸出一根手指。 那是一根何等完美的手指,纤长、莹白,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透着淡淡的粉色,宛若一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我尚未反应过来,那根冰凉的指尖,已然点在了我的眉心。 “嗡——” 我只觉脑中一声轰鸣,一股至阴至寒的灵力,如涓涓细流,顺着我的眉心祖窍,探入我的体内。 那股灵力极为温和,却又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在我经脉中游走一圈,将我体内气血的每一丝变化,都探查得清清楚楚。 我僵立原地,动弹不得。 娘亲的脸,离我极近。 我甚至能看清她脸上细小的绒毛,以及那长而卷翘的睫毛上,沾染的微光。 她的唇,色泽很淡,唇形却极美,宛若菱角,带着一丝天生的薄凉。 我的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 那股探入我体内的寒气,非但没能压下我心中的燥热,反而像是一颗火星,投入了干柴之中,瞬间点燃了我压抑了多年的、那份不可言说的心思。 我的目光,不受控制地缓缓下移,越过她精致的下颌,滑过她修长白皙的脖颈,最终,落在那被单薄寝衣包裹的、高耸入云的雪峰之上。 那两团惊人的饱满,随着她的呼吸,正微微起伏着。 我甚至能隐约看到,衣料之下,那两点嫣红的凸起。 “嗯?” 她似乎察觉到了我视线的变化,凤眸微眯,一股彻骨的寒意,瞬间将我笼罩。 我猛地回神,吓得魂飞魄散,连忙低下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心猿意马,根基不固。” 她收回手指,声音比方才更冷了三分,“今夜,去后山寒潭,静坐一夜。何时心静了,何时再回来。” “是……娘。”我颤声应道,不敢有半分辩驳。 我狼狈地转身,几乎是逃也似地离开了这间静室。 身后,门被轻轻合上。 我倚在门外的廊柱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狂跳不止。方才那一幕,不断在脑海中回放。 那冰凉的指尖,那清冽的体香,那薄唇,那雪峰…… 我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黄凡啊黄凡,你这混账东西,在想些什么! 夜风吹过,我却觉得脸上滚烫。 后山寒潭,潭水冰冷刺骨,正好,给我这颗龌龊、燥热的心,降降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