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缺,今日你弑神,终有一日也要被神所弑!” 颠倒乾坤阵的黑红闪电的雷轰之下,千幕发出着最后的嘶吼。 “你们虽是天神,再强大,在这凡间也不过是一群只能躲在石头里的蝼蚁而已,终归也会被更强大的存在碾碎。” “轰隆隆——!” 天空骤然变色,黑云翻滚,雷霆如血,黑红色的劫雷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啊——!” 凄厉的惨叫声中,十二位天神在雷光中寸寸崩解,最终化作漫天光点,消散于天地之间。 宋缺立于岛巅,黑袍猎猎,如魔神临世。 “陈卓,只剩你了!” …… …… 河北道,翼州城。 城内最有名的醉仙楼内,炭火盆烧得正旺,驱散北境冬日的寒意。 觉心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小心翼翼地将背后沉重的行囊靠在墙角,那包裹足有半人高,用粗麻布层层缠绕,隐约透出些暗红色的纹路。 “两位客官,要点什么?” 进刚刚进店的二人,店小二殷勤地擦着桌子。 “两碗素面,一壶热茶。” 觉心轻声道,他旁边白青的绝美容颜在面纱下若隐若现,唯有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露在外面,让店小二看得呆了呆。 邻桌几个江湖客正高谈阔论,嗓门大得整个大堂都听得见。 “听说了吗?” 一个络腮胡大汉拍案道, “天碑岛的宋缺带着两大承天境高手,把月勾岛给踏平了,现在两岛合并,改叫天石岛。” 他身旁的瘦削男子声音更大:“我有个朋友是端王的部下,前些日随端王出海,听他说,月勾岛的岛主苏媚被生擒,程有郁战死,这可都是承天境的修士,至于那些女修……唉,更惨了。” “这算什么!” 另一桌的锦衣中年人插话, “三天前永明郡主将陈卓带到天华剑宗,同行的还有商羽清的肉身,现在全天下的修士都往天华剑宗赶呢!” 大堂里顿时一片哗然,商羽清的传说流传世间二百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商羽清啊!” 锦衣中年人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 “那可是两百年前的天下第一美人,据说现在看起来跟睡着了一样,天华剑宗山门外天天挤满了人,就为看一眼这仙子一般的人物。” “永明郡主可是当今天下第一美人,难不成商天女比永明郡主还美?” “怎么可能还有比永明郡主更美的女子?去年我在无忧宫见过永明郡主在擂台上比试,那可是将天下男子都迷得神魂颠倒的绝色佳人,倾国倾城,国色天香,我无法想象还有比她更美的女子。” “世间的神奇岂能被我们想象得出?据说永明郡主的未婚未陈卓在天碑岛的进攻中,被两个承天境修士围攻,身受重伤,若非启天体护身,早已一命呜呼。” “哪是这样?我听说陈卓是为了破境承天,引发天劫,被天雷劈的。” “才不是你们说的这样,我听说的是陈卓因为朔月铃自毁而被炸伤的。” “不对不对,我听到的是陈卓因为要引动颠倒乾坤阵被反噬。” …… 觉心吃着素面,听得频频皱眉,也不知道哪个是真。 “……不过陈院长属实惨,据说过去十几天了,如今尚在昏迷,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醒得过来。” 众人听着,频频惋惜。 却又有人道:“醒不过来才好,难道你们忘了陈卓是如何发狂入魔杀死刘宗主与柯宫主的嘛?” 又有人附和道:“对对,陈卓体内躺着魔性极强的天旋螺,等他能引动颠倒乾坤阵后,只需一丝魔念,随手便能毁灭整个世间。” 众人脸色顿时变了,从惋惜瞬间变成恐惧。 开始的那个络腮胡大汉道:“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些年,整个天下都乱了。” 那锦衣中年人叹道:“是呀,那些神一般的人物在争,凡间的人也在争,自凌绍被单一白刺杀后,天都又跟北羌打了起来,仅仅十几日便在北边打了数场大战,听说死伤无数,尸横遍野,北方的流民不断南下,真是天下大乱啊。” 有人问道:“凌绍死了,天都现在谁当皇帝啊?” 锦衣中年人道:“说出来你们不信,如今天都的皇帝是一个还没有出生的胎儿,目前天都由太后沐颖垂帘听政。” “一个还没出生的胎儿当皇帝?那些权臣肯服从吗?还有凌绍的那些皇子公主们肯认这个胎儿皇帝?” 锦衣中年人道:“沐颖不过一个外人,那些人怎么可能乖乖服从,一个个都在想争权夺势呢,我听说还有个皇子直接勾结北羌呢。” “砰砰砰,乱乱乱。” 与锦衣中年人同桌的一个貂袍瘦子连拍三下桌子,感叹道。 有人突然问道:“沐颖当皇后前可是宋缺的恋人,宋缺如今是天隐门门主,修为已达承天境上品,是这个世间最强之人,会不会去天都帮沐颖?” 又有人道:“帮个屁,你要知道,宋缺就是因为沐颖跟了陈卓才投靠天隐门的,夺爱之恨,我看宋缺很快就会兵发天华剑宗,我真想看看这一对少年宿敌再次一决雌雄,就像去年在无忧宫论剑大会的擂台上那般。” 有人附和道:“去年我就在现场,真是两个天才少年,没想到不到二十年纪便双双破境承天,我也想看看如今这两位神一般的少年到底谁更厉害。” 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最好既分胜负,又决生死。” 那貂袍瘦子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一不小心,两个少年的争斗将这世间毁灭,你,我,他,还有诸位等等,就再无这暖和的酒楼喝酒吹水啰。” 同桌的锦衣中年人道:“陈卓与宋缺再强,也不过承天境,别忘了,天石岛的天碑中还有十二个启天境,那才是真正的神!” 那个络腮胡大汉道:“我如果是宋缺,才不会让那些天神出来,自己都站在世间巅峰了,还把那些比自己更强的存在放出来,脑子有病才这样做。“ 有人附和道:“对,若是我,我也不放,不仅不放,我还要将这些天神全都给灭…… “啊——!” 话音未落,一声撕心裂肺的痛苦吼声打断酒楼里的谈话。 众人向着声音看去,只见角落的一张桌子边,坐着一个年轻和尚,和尚对面坐着一个白衣白裙,披着白色纱帽的女子,此时女子似乎感受到什么巨大的痛苦,发出着痛苦的吼叫。 觉心也被白青的痛苦声弄得满脸错愕,不知所措。 正当众人不知发生何事时,白青猛地将桌子掀翻,痛苦地跑出酒楼,跪在大街中央,面向东方,雪花落在她的妙巾与衣裙上,有一种凄惨之美。 “主人……主人……” 觉心跟在白青身边,听着白青嘴间的呢喃,他并不知道白青的主人是谁,但看此时,他确定这个主人此时必定遭遇着什么。 大雪纷飞,围观的人却越来越多,酒楼里的人也都跟出来看热闹,觉心怕招惹不必要的麻烦,赶紧将白青拉起,就欲逃走。 大风吹来,白青在雪中颤抖,面纱被风吹起,露出半张惨白的绝美容颜。 那锦衣中年人惊鸿一瞥,惊叹白青美貌同时,却似乎在哪见过这个美貌的女子。 再想细看之时,白青与觉心已经消失在远处街道的大雪中。 “这女子我似乎在哪见过。” 貂袍瘦子打趣道:“得了吧,见人家貌美便说见过?” 锦衣中年人满脸认真,细细回忆,终于想起: “错不了,十几年前,我似乎在天都的天玄宫见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