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那句话,像一颗投入冰湖的石子,在苏晴那颗本已趋于平静的心里,再次激起了惊涛骇浪。 “有时候……用手,也挺伤身体的。”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床上,将自己整个人都埋进了被子里。 他知道了。 他不仅是看到了,他甚至……开始用一种成年男人的、过来人的口吻,“关心”起了她最私密的这件事。 这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被冒犯的羞耻和恐惧。 之前,她还可以用“儿子不懂事,只是偶然撞见”来安慰自己。 可现在,这句充满了暗示性的话,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那层自欺欺人的伪装,让她不得不直面一个最可怕的现实: 她的儿子,正在用一种她无法理解的、危险的方式,试图跨越那条名为“母子”的界线。 从那天起,这个家里刚刚有所缓和的气氛,再次降到了冰点。 而且,这一次,是苏晴,单方面地,竖起了高高的冰墙。 她的病,在药物的作用下,渐渐好了起来。但她对儿子的态度,却比冷战时,更加疏远,更加冷漠。 她不再接受他的任何“照顾”。 她开始自己做饭,自己打扫。她甚至,开始主动地,避免和儿子在同一个空间里出现。 陈默给她端水,她会冷着脸说“放那吧,我自己来”。 陈默想和她一起看电视,她会立刻起身,说“我累了,先睡了”。 她看他的眼神,不再有之前的温柔和依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恐惧、警惕和深深失望的复杂情绪。 陈默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切。 但他只是默默地,接受了母亲的疏远。他每天依旧按时上学,回家,做作业,像一个最普通不过的高三学生。 只是,他去药店的次数,变多了。 他不再买那些西药,而是开始一头扎进那些气味复杂的中药店里。 他借口“为高考提神醒脑”,向那些老药工,请教各种关于“安神”、“补气”、“活血”的方子。 他将那些听起来冠冕堂皇的药材,一一记下。然后,再偷偷地,在网上,查询这些药材的……另一重功效。 一个周末的下午,陈默从外面回来,手里提着一个散发着浓郁药香的纸袋。他敲响了母亲的房门。 “妈,我进来了。” 不等苏晴回答,他就推开了门。 苏晴正坐在窗边发呆,看到他进来,立刻像只受惊的兔子,站了起来。“有事吗?”她的语气,冷得像冰。 陈默没有在意她的态度。他只是将手里的药包,放到了她的桌子上,用一种平静的、不带任何情绪的口吻说: “我今天去了一趟我们家附近那个老中医那里。” 苏晴愣了一下。 “我听同学说,他看失眠很厉害。我就……把你的情况,跟他说了。”陈默低着头,像一个做错了事,却又真心想弥补的孩子,“我说……我妈她一个人带着我,压力很大,晚上总是睡不好,有时候还会……做噩梦,说胡话……” 他巧妙地,将上次那个“完美”的谎言,又重复了一遍。 苏晴的眼神,微微有些松动。 “中医说,你这是心火太旺,肝气郁结,需要好好调理。”陈默从药包里,拿出了几个分好的、用草纸包着的小药包,“这是他给你开的七天的量,都是些静心安神、疏肝理气的草药,没什么副作用。”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刻意说给她听。 “他说……这里面有几味药,还能活血化瘀,对……对女人身体好……能让气色好起来……” 这几个字,像羽毛一样,轻轻地,搔在了苏晴的心上。 哪个女人,不爱美呢?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气色好起来呢? 尤其是,在她经历了这场大病,又目睹了儿子对自己那不堪的一面之后,她比任何时候,都更渴望能找回往日的体面和美丽。 看着儿子那张充满了“真诚”和“担忧”的脸,看着桌上那包散发着让人安心的药香的草药,苏晴心里那堵坚硬的冰墙,终于,再次,融化了一道缝隙。 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他毕竟,还是个孩子。 他可能,真的只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笨拙地,关心着自己。 “……我知道了。”她伸出手,将那包草药,拉到了自己面前,声音沙哑地,说了一句,“……谢谢你,默默。” 陈默看着母亲,终于露出了这几天来的、第一个笑容。 笑得,无比的纯良。 他没有告诉她。 那个老中医,确实说过这些药材可以“活血化瘀”。 但他没说的后半句是,其中那几味被他刻意加大了剂量的、名为“蛇床子”和“淫羊藿”的药材,在活血的同时,还有一个更主要的作用。 ——那就是,温肾壮阳,催情动欲。 他要的,是在这日复一日的“调理”中,将母亲的身体,变成一堆被浇满了火油的干柴。 然后,他只需要在最恰当的时候,丢下一根小小的火柴。 就可以,欣赏一场,足以将整个世界都燃烧殆尽的、最绚烂的……欲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