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自己的嘴唇上还残留着她那冰凉、柔软的触感，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般的血腥味。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像个木偶一样，任由她挽着我的手臂，站在这个金碧辉煌的、充满了审视目光的风暴中心。
大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住了，连那悠扬的古典乐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变得微弱而遥远。
几十双眼睛，像无数盏聚光灯，齐刷刷地聚焦在我们三个人身上，那目光里有震惊，有疑惑，有兴奋，也有幸灾乐祸。
这片寂静只持续了不到三秒钟，然后，就像油锅里溅进了一滴水，整个大厅瞬间“嗡”的一声炸开了。
“那不是……江家的大小姐吗？她旁边那个男人是谁？”
“前几天上热搜的那个啊！就是和林初夏传绯闻的那个素人！”
“我的天……？但是现在……江小姐又和他……”
“我靠，这男的到底是林初夏的男朋友还是江小姐的男朋友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江小姐的未婚夫不是苏总吗？”
窃窃私语声像潮水一样从四面八方涌来，交织成一张巨大的、嘈杂的网，将我们牢牢罩住。
我看到已经有人悄悄地拿出了手机，装作不经意地，对准了我们这边。
这可是极其稀缺，一辈子未必能见到一次的表演。
这样的场合，难免会有从事新闻行业的人，他们敏感的捕捉到了新闻头条的影子。
苏文浩的脸，已经从铁青变成了猪肝色。
他那张总是挂着完美笑容的脸，此刻因为极度的愤怒和羞辱而微微扭曲着，握着酒杯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而指节泛白。
“江雪，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声音压得很低，像一条即将发动攻击的毒蛇。
江雪没有理会他的威胁，也没有理会周围的议论声。她只是松开了挽着我的手臂，上前一步，直面着苏文浩那张扭曲的脸。
“我当然知道我在做什么。”
“倒是你，苏文浩，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冰冷的、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苏文浩最后的伪装。
她的目光扫过周围那些竖着耳朵的宾客，然后重新落回到苏文浩的脸上，声音陡然提高了一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质问。
“为什么要花钱请人伪造那些照片？为什么要买通那些营销号，编造陆沉和初夏的绯闻？”
“你以为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离间我和我最好朋友初夏的关系，就能达到你的目的吗？”
她的话，像一颗又一颗的重磅炸弹，在人群中炸开。
“还是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让我和陆沉分手，让我和你在一起？”
“你未免太小看我了！”
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他们的目光在苏文浩、我、还有不远处那个扮演着“无辜受害者”的林初夏之间来回扫视。
“原来是P图……”
“我就说嘛，林初夏怎么可能看上一个素人……”
“苏总这么做，也太没品了吧？为了追江小姐，居然去离间她的朋友？”
“一直都有消息说江小姐和苏文浩感情不和，不会结婚，原来是真的？”
“哈哈，这下精彩了，这是他第几次联姻被拒绝了？”
议论声的风向，瞬间就变了。
我看向林初夏。
她正站在人群的外围，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委屈，那双总是水汪汪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但就是倔强地不让它掉下来。
她看着我们这边，像一只被卷入风暴的、不知所措的小鹿。
她的演技，无可挑剔。
而她身边的张姐，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微张，已经是呆住了。
林初夏趁热打铁，又转头看着自己身边这位经纪人，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张姐……”
她哭着，十分委屈的靠在了张姐的怀里。
众目睽睽之下，张姐只能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表现出安慰的样子。
苏文浩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他大概从未想过，江雪会如此不管不顾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样打他的脸。
“雪儿，你喝多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想强行把这场闹剧扭转回来，“这些捕风捉影的事情，我们私下再说，不要在这里……”
“私下？”江雪冷笑了一声，打断了他，“你派人监视我们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要私下？你花钱找人捏造事实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要私下？”
“苏文浩，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
她指着我，一字一顿地，对所有人说。
“陆沉，是我江雪的男人。谁敢动他，就是跟我江家过不去。”
“而你和我，永远不可能。”
她说完，拉着我的手，转身就走，留下身后一片死寂，和那个彻底僵在原地，像个小丑一样的苏文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