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着小厮引路,苏怀谨沿着曲折回廊而行,眼前亭台楼阁错落有致,雕栏画栋,风雅非常,与身为赘婿那种拘谨、卑微的心境相比,此刻再度踏入荣园,心头竟生出几分别样滋味。 正转过一处廊角,便远远望见一名贵妇缓步而来。 那妇人衣着华贵,金钗玉饰在鬓间闪烁生光,一身绛红织金长裙将她丰腴的身段衬得愈发高贵,腰线被丝带收束,胸前双峰圆润饱满,随着步履轻晃,隐隐荡出几分成熟韵致。 肤色白净,眉眼间带着岁月打磨出的风韵,此人,正是魏府的女主人,李韵娘。 李韵娘抬眼望见他,眸中闪过一丝疑惑,却并未多问,只轻轻颔首,转身而去,那一身绣裙曳地,腰臀轻摆,姿态端庄中透出一抹熟艳。 苏怀谨目光微动,唇角泛起淡淡笑意,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往昔在她身后顶弄时,那股丰腴柔滑的触感。 来到客房,屋内自然陈设精致。 小斯退下后,屋内只剩两人。 小柔憋了半晌,终于忍不住,瞪着他道:“喂,酸书生,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是想要跟魏家作对?” 苏怀谨望着她笑道:”作对?不,不过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顺便,让他们付点利息罢了。” 哈?”小柔眨了眨眼,挠了挠头,“听不懂你那些弯弯绕绕的。” 她凑近两步,压低声音,狐疑地问:“可那魏明鸢,不是你娘子吗?” “娘子?” 苏怀谨冷笑了一声,未语,脑海里却闪过往昔每日请安,对他不假颜色,哪里像夫妻? 想到被她耍着,让他和丫鬟同房,他眼底更冷。 “呵,”他低声道,“那女人,也配?” 小柔吐了吐舌头,缩了下脖子,却又忍不住嘀咕:“脾气倒挺大。” 随即眯眼盯着他怀里那只瓷瓶,忽然问道: “喂,你怀里那玩意儿,不会真是毒药吧?” “毒药?” 苏怀谨挑眉,淡笑着把瓷瓶拿出来,掌心一翻:“要不要尝尝?” “尝你个大头鬼!” 小柔翻了个白眼,撇嘴一哼,“我才不傻呢……唔!”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他伸手塞了一颗药丸。 “唔!”小柔瞪圆眼,鼓着腮帮子,拼命想吐,却发掘嘴里甜滋滋的,她嚼了两下,眼睛一亮,惊喜地叫道:“咦……是甜的!真好吃!” 她眨巴着眼,伸手往他怀里一指:“还有没有?再给我一个!” 苏怀谨看着眼前这只小馋猫,忍不住失笑,摇了摇头,翻个白眼道: “现在没有,等……” 话音一顿,他脑海忽地闪过什么,唇角勾起一抹神秘笑意:“等咱们出去,我做个东西给你吃,比这个还好吃。” “真的?” 小柔眼睛一下亮了,满脸都是期待。 “自然是真的。”苏怀谨看着她那副急不可耐的模样,笑意更深:”不过……你得护好我,明天人可不少……“ “哼,就这点事?” 小柔撇了撇嘴,双手一叉腰,神气得很:“你放心!魏家那些人,来一百个我也不怕!有我在,谁都别想动你一根手指头!” 苏怀谨看着她那副嚣张又可爱的模样,心头微微一暖,唇角不自觉地弯起。 看起来先前那趟苏宁府之行,没有白去。 屋内渐渐安静下来,两人在客房静待。 苏怀谨不着急,他知晓魏鸿章肯定会答应。 毕竟这可是“白糖”,连苏宁的薛家都无法拒绝,他区区一县首富,又怎能抵御得了这巨大利益的诱惑? 小柔却早已神游天外,满脑子都在想着苏怀谨口中那“好吃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光是想象着,她嘴角就不自觉地溢出一丝口水。 时间一点点过去,大约一炷香后,门外忽传来“笃笃”两声轻响。 那先前的小厮掀帘而入,恭声道:“公子,老爷请您移步堂内。” 苏怀谨闻言,目光微闪,抬手整了整衣襟,淡淡应了一声,便跟着来到了内堂。 堂内气氛凝重。 魏鸿章脸色阴沉如水;一旁的魏明鸢面色微白,唇色淡淡,双手交叠于膝前,姿态端正,目光垂着。 苏怀谨淡笑道: “魏家主,召我回来,可是已有了决断?” 魏鸿章脸上的阴沉瞬间化作笑意,缓缓起身,拂袖示意坐下。 ”先生请坐,老夫方才思量,之前老夫言语莽撞了,既然此事出自先生之意,老夫自然不好拂逆,明鸢虽出身魏家,但若能得先生青眼,随侍左右,也算她的福分。” 此言一出,魏明鸢身子微颤,唇角抿得更紧。 苏怀谨目光微转,淡淡一笑,道:既如此,在下便多谢魏家主割爱了,堂堂魏府嫡女,能为我暖榻之婢,呵……倒也算我在下的福气。” 魏明鸢银牙紧咬,眼底屈辱近乎溢出。 魏鸿章的笑意一僵,眼底一抹怒色几乎压不住,却仍强撑笑道: “哈哈……先生真会说笑,不知先生何时赐下制糖之法?” “魏家主似乎很急呀?” 苏怀谨淡淡一笑,意味深长的道:“莫不是想得了法子,再将我碎尸万段?” 魏鸿章神情一滞,旋即哈哈大笑,拱手道: “先生言重了,老夫怎敢!不过是想着早日准备妥当,好不误大事罢了。” “那倒是我多心了。” 苏怀谨笑意微深,慢声道,“既如此,那就请魏家主好生准备。” 魏鸿章心头一松,忙追问道: “准备什么?还请先生明言。” 他眼中闪着几分欣喜,以为苏怀谨终于要说出法子。 “自然是……契约。” 苏怀谨走到魏明鸢面前,微俯身挑起那光洁的下巴,眯眼在她脸上停了片刻,唇角一勾:”在下的东西,虽脏了点,也得清理干净,不能留着别人的痕迹。” 魏明鸢浑身一震。 而魏鸿章的笑意彻底凝固,袖中的手已紧紧握成拳。 苏怀谨目光移向他,似笑非笑道: “怎么?魏家主莫非打算让嫡女如此无名无份地跟着我?魏家主倒舍得,我却不舍得,她既归我,自当有个名分,一纸由衙门盖印奴契。” 此言一出,堂中气氛陡然一冷。 魏鸿章脸色青白交错,额角青筋突起。 这不仅是和离,更是要让魏府嫡女沦为奴籍。 魏明鸢双肩微颤,银牙几乎要咬碎。 苏怀谨看着他们,一脸平静,眼底却闪过一丝快意。 他缓缓起身,理了理衣袖道:”魏家主若真想尽快得了制糖之法,便趁天色还早,去衙门一趟,只要拿到盖着官印的和离书,还有那份奴契,明日,我自会将法子奉上。” 话音落下,他径直转身离开。 门帘轻晃,脚步声渐远。 “砰!” 茶几翻倒,碎瓷四溅。 魏明鸢依旧坐着,俏脸却一片惨白,唇上更是被咬出血来。 魏鸿章胸膛剧烈起伏,咬紧牙关,声音带着几乎压不住的怒气: “去,把那贱婿唤来!” 小厮一愣,结结巴巴道:“可……姑爷还在闭关……” “我说,唤来!” 魏鸿章猛地拍案而起,双目血红,整个人像一头被逼至极的老狮。 “是,是老爷!” 小厮声音发抖,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连门帘都没忘却放下。 堂内重归死寂。 魏鸿章站在原地,牙关紧咬作响。 魏明鸢低垂着眼帘,整个人如坠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