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清晨,裴钰站在阳台上,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结成雾。他望着楼下三三两两结伴上学的学生,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栏杆上的冰霜。 “在看什么?” 苏樱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紧接着一件外套披在了他肩上。她的动作很轻柔,指尖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将他从阳台边缘拉了回来。 “没、没什么……”裴钰低下头,习惯性地缩了缩脖子,“就是……透透气。” 苏樱夏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早上风大,别着凉了。” 她的手指顺着他的发丝滑到后颈,在那里轻轻捏了捏——这个动作让裴钰的脊背瞬间绷直。太熟悉了,莫捷也总是这样捏他,像在确认所有权。 “今天放学直接回家,好吗?”苏樱夏的声音依旧温柔,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强硬,“我想给你做你最爱吃的咖喱。” 裴钰张了张嘴,原本想说自己答应了帮同学整理实验数据,但看着苏樱夏微微眯起的眼睛,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 ———— 教室里,裴钰心不在焉地翻着课本。 “裴钰!”一个男生突然拍了下他的肩膀,“化学实验报告你写完了吗?借我参考一下!” 这突如其来的触碰让裴钰猛地一颤,差点从座位上弹起来。男生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尴尬地收回手:“呃……你没事吧?” “没、没事……”裴钰勉强笑了笑,从书包里掏出笔记本,“给你……” 他的手指刚松开笔记本,教室后门就传来一声轻咳。 苏樱夏站在那里,怀里抱着几本书,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她的目光落在裴钰手中的笔记本上,又慢慢移到那个男生脸上。 “抱歉,”她的声音轻柔得像羽毛,“裴钰的笔记可能不太适合参考,他的记录方式比较……特殊。” 男生困惑地看了看裴钰,又看了看苏樱夏:“啊?可是上次他的实验报告是全班最高分……” “那是因为我帮他修改过。”苏樱夏走过来,自然而然地拿回裴钰手中的笔记本,“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来问我。” 她的指尖在拿回笔记本时轻轻擦过裴钰的手背,像是一种无言的警告。 男生讪讪地走了,而裴钰低着头,手指紧紧攥着衣角。 他注意到苏樱夏最近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他周围,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与其他人隔开。 “学姐……”他小声开口,“其实那个报告是我自己写的……” 苏樱夏正在整理他的书包,闻言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微笑着转头看他:“我知道,但你最近精神不太好,我不想让你有太大压力。” 她伸手抚平他衣领上不存在的褶皱:“只有我最了解你的状态,对不对?” 裴钰看着她温柔的笑脸,最终沉默地点了点头。 ———— 夜晚的公寓里,裴钰蜷缩在沙发上看电视。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班级群的消息。班长在组织期末复习小组,@了所有人。裴钰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手指悬在键盘上方,迟迟没有回复。 “在想什么?” 苏樱夏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手里端着两杯热牛奶。她将其中一杯递给裴钰,顺势坐在他身边,目光扫过他的手机屏幕。 “复习小组啊……”她的声音依然温柔,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冷意,“你最近睡眠质量不好,小组学习会熬到很晚吧?” 裴钰捧着温热的牛奶,指尖微微发抖:“可是期末考试……” “我可以帮你复习。”苏樱夏轻轻靠在他肩上,“我的成绩不是一直很好吗?” 她的头发散发着淡淡的洗发水香气,蹭在裴钰的颈侧,让他想起小时候养过的一只猫——温顺的外表下藏着锋利的爪子。 “而且……”苏樱夏的声音更轻了,“人多的地方会让你紧张,对不对?上次在图书馆,那个男生拍你肩膀的时候,你差点尖叫出来。” 裴钰的身体僵住了。他确实害怕突如其来的触碰,但苏樱夏的话让他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反应越来越像被莫捷调教时的样子。 “我……” “乖,”苏樱夏拿过他的手机,轻轻放在茶几上,“有我在呢。” 她的手指穿过裴钰的发间,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动物,但裴钰能感觉到其中隐藏的控制欲——和莫捷如出一辙。 ———— 随着时间的推移,裴钰发现自己越来越顺从苏樱夏的每一个'建议'。 当她说'别参加那个聚会'时,他就乖乖待在家里;当她说'那个女生看你的眼神让我不舒服'时,他就主动避开与对方的所有接触;当她说'今晚陪我,别回那个消息了'时,他就任由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到没电。 他告诉自己,这没什么,学姐是为了他好,而且再怎么控制,也比莫捷那种赤裸裸的虐待强一万倍。 但他没注意到的是,每当他顺从一次,苏樱夏眼里的光就会暗一分,那种温柔表象下的占有欲就会膨胀一圈。 就像现在—— “裴钰,”苏樱夏站在浴室门口,手里拿着他的手机,“这个'小雨'是谁?她问你明天要不要一起去图书馆。” 她的语气依然温柔,嘴角甚至带着笑,但眼神已经冷得像冰。 裴钰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是、是班上的同学……” “哦?”苏樱夏轻轻划动屏幕,“聊天记录还挺多的嘛。” 她的手指停在某条消息上,轻声念出来:“'上次多亏你帮我,不然我真的要挂科了'……”她抬头看向裴钰,笑容更深了,“你什么时候这么热心了?” 浴室的热气模糊了裴钰的视线,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苏樱夏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气息。 “只是……普通的同学互助……”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苏樱夏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将手机放回口袋:“明天我们去看电影吧,新上映的那部科幻片。” 这不是询问,而是通知。 裴钰张了张嘴,最终只是低下头:“……好。” 他听见苏樱夏轻笑了一声,脚步声渐渐远去。浴室的门被轻轻带上,但裴钰知道,那不过是另一个更大的囚笼。 温水从头顶淋下,混着眼角溢出的液体一起流走。裴钰盯着自己手腕上淡化的疤痕,恍惚间觉得,自己似乎从未真正逃离过那个地狱—— 只不过牢笼的栏杆,变成了温柔的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