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真的喇叭声还在楼下不知疲倦地念着经,像一把钝锉刀,非要把我耳膜里还残留的温存给磨干净不可。 我胡乱戴上口罩,抓起钥匙就推门出去。 身体里还烧着一捧未尽的野火,舌面上似乎还粘着一丝清甜。 感觉就像是刚偷尝了口神仙蜜,还没来得及咂摸出滋味,就被人掐着脖子灌了满肚的冰碴。 不上不下的火气全堵在了胸口,又闷又胀。 核酸点就设在小区花园的空地上。 队伍从临时拉起的帐篷底下一直甩到花坛拐角,蜿蜒成一条臃肿又缄默的懒蛇。 平日里点头都嫌麻烦的邻居在此刻成了临时拼凑的难友,要么低头戳手机,要么聚在一起交换着不知真假的消息。 人一站定,那根刚被小姨撩拨过的家伙便愈发诚实地在裤子下面鼓动起来。 “哟,小帅哥,下来啦?” 一个熟得不能再熟的声音递过来。 我把心思从裤裆里拔开,才发觉一楼的杨姨不知何时挪到了我的前面。 她怀里抱着那只名叫贝贝的白色比熊,身上穿了套浅紫色的莫代尔家居服,脚上还趿着拖鞋,一看就是直接从家里出来的。 上衣的领口洗得有些大了,松垮地耷拉下来,稍一弯腰就能瞥见一片细腻的锁骨和更深处那道阴影里的沟壑。 杨姨怀里那条小狗崽儿很不安分,两只爪子在她胸前乱蹬。 本就薄软的睡衣布料被它蹬得起了皱,完全没了遮羞的自觉,紧紧地贴在肉上,把那两团毫无束缚的、属于妇人那种丰盈垂坠的胸型衬托得一目了然,连带着微凸的小肚子也跟着现了原形。 那狗东西稍一闹腾,她胸前那肥硕的乳袋就跟着颤巍巍地晃。 更要命的是,那层贴肤的棉料之下,因为摩擦而变硬的肉粒顶出两个凸点,令人挪不开眼。 “杨姨。”我含糊地应了一声,眼神却像个没出息的贼,总忍不住往那只惹祸精身上瞟。 “就你自个儿啊?你小姨呢?” 她说话的时候,怀里不老实的贝贝还在扭动。 杨姨不得不收紧手臂压制它,胳膊一勒,那两团硕大的软肉立刻被压得变了形状,中间的衣料也掉进了一道愈发狭窄的深沟里。 “她……在后面换衣服呢,让我先下来排着。”我信口胡诌。 杨姨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感兴趣,她腾出一只手拢了拢头发:“嗐,刚封那会儿我还换,后来天天这么搞,早就懒得折腾了。” 我盯着她随着呼吸起伏的胸脯,心里那点邪火烧得更旺了,心说您可千万别麻烦,就这么穿着,我能看一天。 “哎,你小姨来了。”杨姨朝我身后抬了抬下巴。 我回过头。 她果然从单元门里晃了出来,已经换上了一身规矩的外出装束,短袖长裤,口罩把那张脸遮得严严实实。 唯独露出来的眼睛好似两只受惊的蝴蝶,眼神在我脸上飞快地扑扇了一下,就是不肯落停。 她看见了我,也看见了我身边的杨姨。脚步出现了一个微不可察的停顿,那意思再明白不过,就是想装不认识,直接溜到队尾去。 她在躲我。 这个念头没什么道理,但就是笃定地冒了出来。 刚才没处撒的火,立时变成了一股更拧巴的烦躁。 我没吭声,也没像往常那样给她让出位置,就那么直挺挺地杵在那儿,假装一个不合作的木头人。 虽然幼稚,但这是我唯一能动用的武器。 杨姨成了那个打破僵局的人,她热情地冲我身后喊了一嗓子:“小然,这儿呢!快来,马上就到咱了!” 小姨在那头磨蹭了片刻,最后还是迈开长腿不情不愿地挪了过来,紧挨着我站定。 我能闻到她身上那股洗衣液和棉布混在一起的味道,暖烘烘的。 只是那不足十厘米的空隙,如今却划出了一道楚河汉界。 空气里都是噼啪作响的静电,谁都没想先一步跨过去。 她一来就熟稔地挽住杨姨的胳膊,头也凑了过去。那股子亲热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俩才是亲戚,而我只是个碰巧站在旁边的陌生人。 杨姨明显很吃这一套,话匣子一下就开了,热络得不行: “小然,你这趟回来可真不巧,正好赶上这事儿。工作没耽误吧?你们现在也不容易。” 这个问题问得很有水平,我心头一紧,等着看小姨怎么应对。 小姨倒是面不改色,笑得云淡风轻,声音里的甜度拿捏得刚刚好,如同是用量杯量过一样:“害,有什么耽误不耽误的。我那工作就那样,正好趁这机会给自己放个假,就当是陪我这外甥备战高考了。” 说到“外甥”两个字,她眼角的余光才终于在我身上轻轻扎了一下。 “您看他,”她话头一转,将我推到了靶心,“天天网课上得跟个小老头似的死气沉沉的。我再不回来看着点儿,那魂儿啊,就真要被电脑给吸进去了。” 杨姨的脸上立刻开满了认同的花:“哎哟,那可真是!还是你这个小姨当得好,比你姐姐可贴心多了!” “瞧您说的,哪儿能呢。”小姨嘴上谦虚,胳膊却挽得更紧了。 我面无表情地听着她们一唱一和。 听她如何用三言两语,将自己塑造成尽职尽责、冰清玉洁的长辈,同时把我定性为一个不懂事、需要严加看管的小辈。 这个精心编织的形象,与几十分钟前客厅里那个炽热的吻重叠在一起。 荒谬感哽在喉头,吐不出也咽不下。 被刻意冷落的凉意和我体内的邪火一搅和,顿时催生出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冲动。 我的眼神不再遮掩,又一次顺着那条的小狗,肆无忌惮地滑到了杨姨胸前那片壮阔的山峦上,脑子里开始想象那里面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正当我看得入迷时,腰侧的软肉却冷不丁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我倒抽一口凉气,视线被猛地拽了回来,恰好捕捉到了小姨那只纤纤玉手收回去的动作。 可她面上却全无破绽,嘴角还挂着应和的笑意,仿佛刚才那个在我腰间作恶的动作与她毫无关系。 但我们俩都心知肚明——那不是错觉,而是一个无声却强烈的警告。 …… 做完核酸往回走。 快到单元门口,我忽然矮下身子,弯腰去假装对付那根压根没松的鞋带。 她们俩浑然不觉,继续向前走。 我抬起头,蹲踞的姿势恰好构成一个隐秘的取景框。 杨姨的身形是被岁月喂养出的丰腴,走动时有种懒洋洋的韵律。 睡裤柔顺地垂荡,包裹着的绵软臀肉随着步伐轻轻震颤,如两团发酵饱满的面团,尽情舒展着自身的圆润曲线。 杏色拖鞋“啪嗒”、“啪嗒”地响,每次抬脚,都短暂露出一抹被压得红润的脚后跟。 而另一个…… 我的目光最终定格在小姨的背影上。 宽松的运动长裤掩不住她行走时臀腿肌肉的发力轨迹。每一步的收紧与放松,都在布料的忠实牵引下依稀可辨。 和杨姨身上自带的松弛不同,那是经由长期运动塑造出的内敛与弹性。 一个是挂在枝头熟透了的蟠桃,充盈的汁水已在薄皮下鼓胀欲裂;而另一个则是悬在眼前的禁果,裹着诱人糖衣,散发着危险甜香。 哪一个都不是我能轻易触碰的。 这念头没能熄灭半点火星,倒似铲了一锹新煤,泼进了本就烧得正旺的炉膛。 一进屋,那股能把人活活闷死的幽静就又糊了上来。 这么硬挺着不是办法,我决定先服个软。 我走到她面前,在脸上堆起一个自认为人畜无害的笑,指了指桌上的团购清单:“小姨,明天的菜,要不我来对?” 我将“正常”的剧本双手奉还,按理说,她也该顺着台阶下了。 但她没有。 小姨安安稳稳地坐在椅子里,视线慢条斯理地从手机屏幕上挪开,眼皮轻轻一掀,将我那份刻意的讨好晾在了半空中。 她仿佛全然没听见我刚才说了什么,悠悠地开了口: “刚才看杨姐,眼珠子都快掉人家胸上了吧?” 我好不容易构筑起来的体面,瞬间被她这句话拆了个稀碎。一股热血直冲天灵盖,脸上火辣辣的,羞耻与狼狈狠狠地绞在一处。 “那你呢?” 我盯着她,声调也跟着降了下去: “光知道点火,不知道灭火……” 她轻轻“哦?”了一声,眉梢微挑。那神情淡得就像我说的不过是晚饭吃什么。 被我强行压了一路的火气与憋屈,顿时找到了宣泄的缺口。 “明明是你先惹我的!”我的声音陡然拔高,“亲完就跑,把我一个人晾在那儿……胀得发痛你也不管!” 那层摇摇欲坠的窗户纸,被我用最粗暴、最不体面的方式彻底捅穿。 小姨的目光有了一丝波动。 但那点微光只闪烁了零点几秒,便重新隐没于那片令我无计可施的从容之后。 她极轻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空空荡荡,听不出任何情绪,就好似看了一出排练很久的戏,而我终于念出了那句她等了半天的关键台词。 “所以呢?” 简单的三个字,却掐断了我所有后续的控诉。 小姨缓缓起身,整个屋子的空间随之向内坍缩,光线和声音尽数向她收拢,凝聚成唯一的焦点。 “哒、哒。” 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阴影随着她的逼近逐渐延伸,直到将我完全吞没。 小姨的食指轻轻点在我的心口上。 “想让我管?” 不等我回答,指尖又在我胸口若即若离地画了个圈。 “勇气,可不是耍性子。” “门虽然敲开了……”她声线轻柔,却字字清晰,“可路,还得一步一步走。” “不是吗?” 话音落下,她收回那根烫人的手指,转身步入厨房,把我独自留在原地。 很快,里面传来哗哗的水流声。 体内的火还在烧,燎得五脏六腑都隐隐作痛。 而脑海中所有纷杂的念头在此时都被碾碎抚平,最终凝结为两个字—— 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