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闻言双手再次合十,低声念诵一声佛号,声音比先前更为低沉悠长。 “阿弥陀佛……此等异象,确实罕闻。” 他缓缓抬起头,神色复杂,目光落在那半露的佛像上,道:“若非亲眼所见,贫僧也难以信之。” 灰袍僧神情淡然,目光不移,继续道: “如此,贫僧可入灵隐寺否?” 主持凝视着他片刻,面上露出几分郑重之色,随即缓缓颔首,合十道: “自然,法师既有此缘,灵隐寺岂有拒人之理?但凡有佛心之人,皆可入我寺清修。” 灰袍僧闻言,嘴角微微一勾,神情不见喜色,也无谦辞,只是缓缓起身,拂去僧袍上的尘土,道: “如此,便多谢主持成全。” “阿弥陀佛……” 主持再次双手合十,低声念诵,其他僧人也齐齐合十相随,神色恭敬。 魏鸿章看了一眼那半露的佛像,又瞥向灰袍僧,眼中精光一闪,随即上前一步,抱拳恭声道: “法师手段非凡,魏某今日得见,实乃三生之幸,不知法师从何而来?可有法号?” 灰袍僧目光淡淡扫了他一眼,神情不变,淡淡道:”“行至此处,不过随缘而已,至于法号……” 他微微一顿,嘴角似笑非笑,“俗世之名,不过执念,施主不必强问。” 苏怀谨闻言,眼中精光一闪,心道这小舅子果然听话。 魏鸿章听得心头微动,面上却不显,只是含笑点头,道: “法师高义,果然非凡人可及。”说到此处,他神情一收,略略躬身,语气也随之转得恭敬: “魏某斗胆,有一事相求,还望法师不吝指点。” 灰袍僧听罢,神色不变,只是缓缓抬眸,目光如深潭一般幽暗莫测,落在魏鸿章身上,良久,才开口道: “施主心中所求,贫僧已知。” “只是世间诸事,皆有定数,亦有转机,若是有缘,佛自会开一线天机;若是无缘,纵有千般手段,亦是镜花水月。” 说到此处,他忽然轻笑一声,抬手轻轻掐了一下指尖,眼神微闪,语气更显玄妙: “你魏府与佛门有缘,此事……。” 话到此处,他突然猛地看向苏怀谨,怒目圆睁,喝声如雷,震彻人心: “孽障,还不离体!” 早有准备的苏怀谨猛地咬破舌尖,剧痛之下面色瞬间惨白,一口鲜血猛地喷出,溅落在地,殷红刺目。 在场众人齐声惊呼,神色骇然,目光在苏怀谨与那滩殷红鲜血之间来回游移,最终纷纷望向灰袍僧,眼中已多了几分敬畏。 “这……” 魏鸿章瞠目结舌,一时间竟忘了言语。 主持眸光微闪,合十低念一声佛号,神情愈发肃然。 “姑爷!” 小环慌忙上前,一把扶住苏怀谨,俏脸满是惊惶。 “无事,不必担心。” 苏怀谨脸色苍白,却勉强挤出一抹笑意,声音微弱,随即顺势抬眸,神情中亦带着几分“惊疑”,望向灰袍僧。 灰袍僧神情冷淡,双手合十,淡淡开口: “施主,事已了。” “多谢法师!” 魏鸿章回过神来,心头震荡不已,面上却已换上一副恭敬神色,抱拳一揖。 李韵娘也连忙上前半步,神情间带着几分激动与感激,盈盈施了一礼,声音微颤道: “法师出手相助,实乃我魏家之幸。” 灰袍僧微微抬手,止住众人的言语,神色肃然,道: “孽障虽已祛除,但这位施主方才神魂受了冲击,气机紊乱,若不尽快安神静养,恐留后患。” 他话锋一转,袖中取出一卷发黄的经书,双指轻拈,举于众人眼前,淡淡道:“ “此乃《净心伏魔经》,常伴贫僧身侧,今日便借予施主一用。” 说到此处,他缓缓转向魏鸿章,道: “此法需静室闭关,十日内不得言笑,不得见人,唯每日沐手焚香,于室中持诵此经,昼夜不辍,如此方可令神魂归位,阴秽不侵。” “若有一念外驰,或一言一笑,便前功尽弃,反添业障。” 话音落下,灰袍僧双指轻轻一送,将那卷《净心伏魔经》递出。 李韵娘见状,忙上前两步,恭恭敬敬地双手接过 “大师出手相助,恩同再造,妾身感激不尽。” 魏鸿章也抱拳,拱手恭声道: “法师高义,魏某铭感五内,还请稍候片刻,容我备些薄礼,以表谢意,还望不吝收下。” 灰袍僧却只是淡淡一笑,抬手摆了摆袖子,声音清冷: “施主多礼了,你我尘缘一场,不过随缘而至,随缘而去,佛门济世,岂为俗财所扰。” 言罢,他不再多言,转身缓步而去,灰袍随风轻拂,背影寂寥而玄远,仿佛尘世诸事皆与他无关。 李韵娘目送僧人背影渐远,收回神思,转身将手中经书交给小环,低声吩咐: “小心保管,日后姑爷诵经,全仰仗此物,不可有失。” “是,夫人。” 小环双手接过,经卷入怀,神情郑重。 魏鸿章收回目光,脸上的恭敬之色在灰袍僧背影消失后也渐渐收敛,重新换上一贯冷沉威严的神情。 他转向苏怀谨,冷声道:“苏怀谨,你也听见大师所言了,接下来这十日,你便老老实实呆在自己房中闭关,不得言笑,不得擅出一步,若坏了规矩,后果自负!” 苏怀谨没有作声,神色恍惚,像是方才被那“孽障”一事吓得魂不附体一般。 李韵娘心疼地看了他一眼,柔声嘱咐:“好好静养,十日转瞬即逝,莫要分心。” 小环则紧紧抱着那卷经书,神情比谁都认真,生怕出了半点差错。 不多时,魏鸿章与主持又寒暄了几句,便带着众人离开灵隐寺,登船返程。 码头上,张桓正躺在船上的乌棚里,半倚着躺椅,手中拿着茶壶,正悠哉地往那张猪头脸的嘴里一口一口地灌着茶水。 这时,外头忽然传来家丁的禀报声: “总管,看见老爷的船了!” 张桓“噌”地一下从躺椅上跳了下来,脸色一变,急声吩咐: “快,快!赶紧下水,装作刚回来的样子!” “是,是!” 一众手下慌忙行动起来,原本懒散的码头,顷刻间乱作一团。 不多时,船只靠岸,魏鸿章率众登上码头,张桓早已迎了上来,满脸堆笑,低眉顺眼地候在一旁。 “人可找到?” 魏鸿章开口问道。 张桓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眼角一抽,哭丧着脸连连摇头,声音带着几分惶恐: “老爷……家丁们四处搜寻,沿江上下翻了好几里地,连荒滩都没放过,都有好几人力竭昏倒……可还是没找到小夫人的下落!” 魏鸿章闻言,脸色越发阴沉了,吩咐道:“你留在这里继续寻找,找到人立刻来府中禀报。” “是!” 张桓连忙应声。 PS:有写正经小说的感觉,咳咳,下章来肉,又是十多章没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