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整,她从拳馆回到他的公寓。 洗澡、换衣服、擦干头发,连指甲都细细的顺过一遍。 八点了,门却没有打开。 裴承砚没有回来。 她在客厅里来回踱步,烦躁与不安一同浮上心头。 ——他从不迟到。 ——更不会让她等。 她坐下又站起,手里转着手机,脑中反复浮现那晚的画面。 那天,她差点被乐山集团保安室的人抓走。 他们出手狠辣、毫无顾忌,她是靠着死命反击才逃出来的。 她不是没见过狠角色,但那晚的恐惧,不是一对一比赛能比的。 那是场一对多的狩猎游戏。 如果不是裴承砚及时出现。 恐怕连尸体都不会被人找到。 思绪被夜色拉回现实。 她坐在他的公寓里,等了一个小时。 没有讯息,没有电话。 她说不上害怕,只是胸口好像压着什么,闷得发胀。 九点出头,她实在坐不住了。 她选择起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夜风透着微凉,城市的霓虹在她瞳孔里闪烁。 她没想过自己会这样做。 从那晚之后,她一直被他牵着走。 但今晚,有什么东西在体内被轻轻扯了一下。 一根线,牵住心,也牵着她的脚步。 她走过他常出没的几栋办公楼,没见到人。 拨了两通电话,也没人接听。 直到她经过城西一家高档会所时,一抬头——目光瞬间停住。 那辆黑色轿车,停在门前。 熟悉的车牌倒映着城市的霓虹,像某种无声的暗示。 她下意识闪进墙边阴影处,刚好躲在侧门死角。 几秒后,侧门打开。 裴承砚走了出来。 他身旁,站着一个男人。 剪裁笔挺的西装,神情冷淡,举止有礼—— 她认得他。 乐山集团的法务组长。 ——她在姜曜辰留下的资料里,见过这张脸。 两人在门口短暂交谈,声音压得很低,像是习惯了见不得光的往来。 她站在黑暗中,一动不动。 眼前的画面像是一把无声的刀,切断她脑海中尚未形成的信任。 她没有惊呼,没有冲上前,也没有逃走。 只是站着。 有什么东西在她体内悄然碎裂,没来得及落地,就蒸发成冷雾—— 沉,闷,灼痛。 她没靠近,也没多看第二眼。 转身,走进巷口。 手机亮了一下,她打开定位,把位置发给他。 没有文字,没有标点。 像是提醒,也像是试探。 几秒后,不远处传来手机提示声,短促而清晰。 裴承砚低头,看了眼萤幕。 只有两样东西:她的位置,与她的沉默。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波动,就像那条讯息不过是一封没被分类的垃圾邮件。 他与身旁的男人寒暄几句,送对方离开,转身朝巷子走去。 那是一条窄巷,幽暗深邃,连月光都照不进来。 湿气从石砖缝里渗出,微光反射着霓虹色斑,像被清洗过的街口,干净得让人不安。 他一步一步走进去,步伐不快,像是知道有人在等。 果然,在那道昏黄灯光照不到的墙角,他看见她。 她站在那里,没有说话。 半边脸藏在黑影里,眼神却亮得刺人。 他站定,与她对视。 她没有走近,也没有开口。 只是盯着他,像是在等一个解释,也像是确认某种猜想。 空气静得可怕。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 也知道她看到了什么。 但他没有开口。 不是因为无话可说,而是因为—— 她的眼神里,有太浓的怀疑。 而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这种“不信”。 他向前一步,声音压得极低,像刀尖贴上脖子: “你在怀疑我?” 她没回答。 他抬手,指尖勾过她的下巴,逼她抬起头。 “我救你、护你,让你住我家、吃我饭、睡我床……” 语气平静到近乎冷漠,每个字都像一记重击。 “你就这样回报我?” 姜曦媛唇微张,想开口,却没说出任何字。 她不是来质问他的,但心里的裂缝太深,让她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他的指尖收紧,捏得她下腭一阵刺痛。 他俯身,几乎贴在她耳边。 “我不要你的质疑。” “我只要——信任。无条件的那种。” 她的睫毛轻颤,没有逃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