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向來英俊瀟灑的姿山五郎,如今蓬頭垢臉地坐在證人席上,失去了往日的風采。   M市著名的電視女主持人洋子小姐,被控逼債而且綁架前男友姿山五郎一案,轟動了這個樸素而寧靜的小城。法院裡坐滿了人,搶不到座位的人,爭先恐後地奔回家拿來了小板凳,擺滿了法院的過道。過節的氣氛充斥著大廳,有的人甚至拿出花生米和老白乾,一邊喝酒劃拳,一邊等待著這場名人隱私的盛宴。   “就象一群聞到魚腥的蒼蠅!”一張張冒著油汗的臉,和熱切地渴望著飯後談資的目光,讓五郎坐立不安。   就在這時,喧鬧的法院突然沉寂下來。光彩照人的洋子小姐,帶著一臉的自信走了進來,坐到被告席上。   洋子向人群掃了一眼,然後目光停留在五郎的臉上。他止不住全身一抖,縮了縮身子。直到現在,他仍然無法直視她的目光。   還好,洋子沒有再看他。她的嘴角,習慣性地浮起一絲讓很多觀眾如癡如醉的招牌式笑容,然後拿出事先準備好的講稿:   “尊敬的法官大人,各位來賓,大家好! “我在看守所,已經度過了兩個星期。這段時間我一遍遍地問自己: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象我這樣上流社會的精英,為什麼會受到這樣的對待?答案是——我是太天真了!不錯,我是把五郎請到家中住了一段時間,但我不是綁架他,甚至也不是逼他還錢,我更多的是想通過自己個人的力量,通過觸及靈魂的教育,來改造象五郎這樣卑鄙成性的人,來弘揚社會的正氣,讓社會更加美好。我剛踏出校門不久,我太年輕,我對五郎的挽救雖然成功了,但是手段卻受到了質疑。我感覺自己象挑戰風車的堂吉訶德,這是一次深刻的教訓,每當我看見家人送來的衣服,都會黯然淚下……”   洋子在法庭哭了起來。   “我始終相信希拉蕊女士的話:人生真正的輝煌在於墜落後的升起,我相信我的明天會更好。”洋子以一句名言結束了自己的陳述。   “啪啪啪!”法院裡掌聲雷動。洋子的動情演講,深深打動了群眾。他們仿佛不再置身法院,而是來到了電視臺的直播間,感受到女主持人的風采,並對她孤身改造社會的勇氣感佩不已。      “肅靜!”年老昏庸的法官,制止了群眾的歡呼。顯然,他不能體會洋子  講話裡面蘊含的深刻內涵,仍然糾纏於法律上的繁瑣程式:“你不知道你的行為已經涉及到綁架他人嗎?”   洋子露了了笑容:“綁架?我沒有綁架任何人,如果說是綁架,我只是綁架了一條狗!”洋子顯然有備而來,為了證明自己的論點,端莊高雅的女主持人,做了一個所有人都預料不到的動作,她彎腰脫下腳上的高跟鞋,然後向阿成扔了過去,一邊笑著喝道:“接著!”   法院上所有的人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張大著嘴巴,目瞪口呆地看著那雙小巧的高跟鞋在空中劃了一道弧線,向五郎的方向飛了過去。這時候,更加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一直呆滯地坐在證人席上的五郎,突然象觸電一樣跳了起來,在半空中張嘴咬住了鞋跟! 以下为收费内容(by http://www.prretyfoot.com)  擁擠的大廳“轟”的一聲炸開了,群眾捧腹大笑,坐在前排的人,還忍不住湧到五郎身邊,甚至嬉笑著輕輕捅了捅他,試探他的反應。   五郎也被自己條件反射般的舉動驚呆了。他木然地張開嘴。洋子的高跟鞋“啪”地從他嘴上掉到了地上。   轟笑聲中,塵封的記憶,象決堤般地衝破五郎意識中的防線,浮上心頭。                  談話      一切都是從那場“談話”開始的。   那是一個初夏的早上,暑氣雖已逼近,氣溫還是很宜人的,天也藍得那麼可愛。   五郎坐在自己的單身公寓裡,數了數口袋裡最後的200塊銀元。嗯,足以和櫻子一起,在“知味軒”美美地吃上一頓松阪牛排,然後渡過一個激情浪漫的晚上。剩下的幾十塊銀元,明天就給美代子買個開心的小禮物吧。錢光完了怎麼辦,五郎沒有細想,總會有辦法的。   櫻子和美代子,是五郎新交的兩個女友。說實在的,當他開始向她們獻殷勤時,他和前任女友洋子小姐還沒有正式分手,討好櫻子和美代子時的擺闊的花銷,用的也還是向洋子借來的錢。這讓五郎多少有點羞愧。不過,五郎是個多情的人,他抵擋不住內心喜歡每一個漂亮女人的欲望,而且對每個喜歡的女人,他也確實都是一份真情。至於同時愛著三個女人的時候,是否也意味著同時欺騙著三個女人,五郎從來不相信這個邏輯。   “你知道為什麼每個男人都希望天下的女人都屬於自己,而每一個女人卻能滿足于一個男人的愛情?”阿成深有感觸地向朋友解釋:“你只要知道男人射精一次可以射出幾億個精子一樣,而女人排卵一次卻只能排出一兩個,就知道男人和女人生理結構就是不一樣,荷爾蒙決定了情感,而情感是不能被所謂的道德抵制的。如果道德的設計是為了控制人的天性,那麼這些道德也就象一層薄紙,一捅就破!”   多情的五郎富有思想家的天分,不過眼下困擾他的,倒不是人生和哲理的思考,他的麻煩在於錢。五郎是個很講究生活品味的男人,花錢總是大手大腳,可惜是收入總是跟不上花費。最要命的是,剛剛分手,洋子竟然要向他討還舊債了。最近一次討債的時候,洋子把所有的明細列了出來——他前後共欠洋子的錢達到5000塊銀元!那是一筆鉅款,在可以預見的將來,他是賣了自己也還不起這筆錢的。更要命的是,五郎深知洋子的性格,她是個不達目的死不休的女孩,更何況她已經下了“最後通牒”。   所以,當那天洋子的現任男友“阿胖”,和其它的兩個壯漢出現在門口。阿成的心沉了下去,他開始意識到,愉快的一天可能要結束了。   “我們需要談一談!”阿胖說話很簡短。   “好啊好啊!”五郎飛快地轉著念頭:“不過今天不行。我馬上就要出門。過兩天再約好嗎?”他臉上堆出最動人的笑容。   五郎臉上的笑容還沒有褪去,就感覺到太陽穴上一陣劇痛,然後眼睜睜地看見自己鼻樑上的眼鏡飛了出去,猛地撞在牆上,然後掉在地上裂成了碎片,接著他的肚子上又挨了一腳,讓他痛得彎下了腰。   那三個男人堅持要談話。這場“談話”持續了一個小時之久,素來擁有保險推銷員般口才的五郎,忽然發現自己的天賦全無用武之力,因為談話完全是通過拳腳進行的。他講得最多的話,也就是只有兩個字“哎喲”。談話結束的時候,他已經痛得渾身抽搐。任何的聲音,和眼前前任何晃動的手勢,都會使他幻覺式地痛得全身一抖。   然後五郎被告知,這只是正式談話前的熱身。“等一下在洋子面前,你的態度要誠懇一點!她已經很生氣了。”阿胖說。   五郎被帶到洋子的家。   這是一棟地處市中心西門町的豪華公寓樓。走進門廳的時候,華麗的擺設和裝修,讓一瘸一捌的五郎不無嫉妒地意識到,分手以後,洋子混得越來越好了!確實,幾個月來,洋子好象一路交上了好運。她不久前剛在“地球小姐”亞洲區評選中,得到季軍的好名次,這在M市這個小城引起了轟動。隨後,她立刻被M市收視率最高的55電視頻道聘為主持人,成為全市的名流。   “五郎,你最近氣色很好啊,好象還長胖了一點呢?”洋子細細打量著五郎腫起的嘴角,很熱情地歡迎他的到來。   她隨隨便便地穿著一套粉紅色的睡衣褲,露著雪白的胳膊和小腿。看到她琳瓏透徹的身體線條,虛弱的五郎,腦中頓時浮現她光著身子的美麗肌體,他的褲襠處竟然不合時宜地鼓了起來。他發現洋子立刻敏感地注意到了,而且咯咯笑了起來。   “怎麼樣?錢都帶來了吧?你一向做事很講信用呢!”洋子笑咪咪給他倒了一杯水。她的笑容讓五郎很不安。   “洋子,我、我現在手頭實在沒有錢。”五郎低下了頭。   洋子嘴角的笑容還沒有褪去,不過眼睛卻突然變成冷冰冰了。   “你也知道我現在很忙的,我們今天一定要把這個事情處理了。這樣吧,你先寫下欠條。寫兩張,一張是欠的5000萬,還有一張是長期欠帳不還的精神損失賠償費,1000萬。”洋子說。   “要賠償1000萬?這,這太誇張了吧?”五郎叫了起來。然而,當邊上兩個壯漢逼到他身後時,他的全身頓時條件反射般疼痛起來。他明白自己沒有選擇。   兩張紙和一根筆扔在茶几上。太郎痛苦地趴在上面,把近視5000度的眼睛湊在紙上,抖抖索索地寫了起來。   “五郎,我發現你好象沒有解決問題的誠意哦!這樣吧,等下你帶著阿胖,到銀行裡刷一下卡,看裡面還有多少錢。另外,你的手機先交給我保管,你總是很粗心,還是我幫你找找裡面有什麼線索,說不定你忘了一筆錢在哪裡呢。”洋子笑著說。   “手機不能給你!”五郎突然想到一件事,緊緊捂住了口袋裡的手機。 “哦,難道手機裡有什麼秘密?我們都老朋友了,分享一下嘛。”洋子反而產生了興趣。   “我想辦法還錢,但你們不能拿我的手機!”阿成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勇氣,大聲叫了起來,甚至當那幾個男人強行搜他的口袋時,他劇烈地掙扎起來。但是他的雙手很快被別到背後,然後阿胖把他的手機交給了洋子。   “還給我!”渾身劇痛的太郎大叫了起來,不顧一切地撲向洋子,企圖把手機搶回來。幾個男人被他的固執惹怒了,拳頭和腿腳暴雨般落到他身上,一直到把他打得摔在地上。   “好了好了,你們這些男人,怎麼這麼野蠻啊,在女士面前打架!有點紳士風度好不好?真的要談話,你們到廁所裡去!”洋子向他們幾個呶了一下嘴。   五郎徒勞地蹬著雙腿,倒在地上被拖進了廁所。   廁所的門“呯”地關上了,在裡面,五郎經歷了一生從未經歷過的暴打,每一次的反抗和掙扎,總是招來加倍的頓拳腳相加,五郎慘叫著,卻仍然不斷掙扎著,只有他才明白,一旦洋子看了手機上的內容,那才是真正的禍臨頭——   五郎的手機上,完整地記錄著他給同時給三個女人——洋子、涼子和美代子發過的所有肉麻的調情短信,還有分手前他背著洋子,用洋子的錢買給其它女人的各種禮物的記錄。太郎絕望地想到,看到那些東西,洋子一定會發瘋的。   洋子的個性中,有種異乎尋常的佔有欲,經常讓五郎不寒而慄。他們的相識,是在一次朋友的聚會上。洋子那時候還是個大學三年級的女生,渾身散發著青春和活力,而五郎一表人材,口若懸河,一種成熟的魅力,也深深打動了洋子,兩個人很快走到一起。然而不久五郎就發現,洋子甜美柔弱的外表下,深藏著的,是不達目的決不甘休的堅忍意志力。   洋子經常提起她小時候家裡的一條狗。洋子出身于富豪之家,上面還有三個哥哥,一個姐姐,她是全家最寵愛的小公主,家時的一切都是圍著她轉的。8歲那年,父親為她買了一條名叫“旺旺”的狗,這讓洋子開心得不得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旺旺”總是跟姐姐涼子最親熱。涼子放學回家的時候,離家門口還有幾十米遠,旺旺就會興奮地吠叫起來,當涼子一腳進來,它總是瘋狂地撲到她腳下,不斷聞涼子的腳,伸出舌頭舔她的腳,讓涼子樂得哈哈大笑,然後躺在榻榻米上和旺旺抱成一團玩鬧。這情景總是讓洋子嫉妒不已。洋子使用各種辦法討好它,給它吃最好的東西,帶著它到處玩,纏著父親給它買最好的狗玩具。   “我甚至把最好吃的東西塗在腳趾頭上讓它舔,培養跟它的感情,可是旺旺還是跟姐姐最好!”洋子當時悻悻地告訴五郎。   “後來有一天,旺旺突然死了。”洋子說。   “它怎麼啦?”   “那天,全家人都不在的時候,我拎著它的脖子,把它從我們家35層高的陽臺扔了下去!”洋子咯咯笑了起來。   “你不會象旺旺一樣對我不忠心吧?要是這樣,我就把你從高樓上扔下去!”洋子親昵揪著他耳朵上溫柔地說。洋子的話,當時讓五郎很不自在。有時候,他甚至覺得洋子象要佔有旺旺一樣佔有他,她溫柔地在他身上張開一層層的網,知道五郎花錢大手大腳,她總是很慷慨地借錢給太郎花銷,但她也知道五郎不太靠得住,小心地看牢著他。   不過,他們最終還是分手了。五郎仍然喜歡她,但他無法接受只有一個女人的生活。分手的時候,洋子出奇地平靜,她並不知道櫻子和美代子的存在,這讓五郎松了一口氣。   然而現在,五郎有一種絕望的預感,一場暴風雨,正在等待著他。                                 參觀      五郎又被拖到廳上,扔在地板上。他的眼睛腫得幾乎看不見東西,模糊的視線中,他隱約看見洋子還是坐在那個離他有幾米遠的沙發上一動不動。 “過來啊!怎麼這麼見外了?”洋子的聲音好象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平靜得似乎不帶一絲感情。但他知道,這是洋子最可怕的時候。   他強忍著不呻吟出來,試圖慢慢地站起來,然而他的背上突然挨了重重的一腳。“用爬的!態度誠懇一點!”背後有人笑著說。不用抬頭,他都可以知道洋子正在冷冷地注視著他。身體的劇痛減弱了巨大的恥辱感,但他仍然感覺自己好象一隻被觀賞的動物。   五郎沒有選擇。爬到離她一米遠的地方,他看見她一雙晶瑩雪白的小腿,架著二郎腿,正悠閒地晃悠晃悠。他停住了,恥辱感再次浮了上來,使他難於再往前爬一步。   “這裡!”架著二郎腿放了下來,一雙穿著花拖鞋的雪白的腳放了下來,在地毯上跺了一下,示意他一直爬到這裡。她的語氣依然很平靜,平靜得就象暴風雨前的沉寂。   他爬到她腳下。一雙雪白而纖細的腳就在他鼻子前面,她的腳趾甲上塗著粉紅色而又明亮的趾甲油,好象一隻只眼睛在嘲弄地注視著他。五郎覺得自己的腦袋有千鈞重,實在不敢抬頭看她的眼神。那一刻,他後悔得差點哭了出來:為什麼不把手機裡的內容刪掉呢?   “我以前一直不知道,原來你這麼有本事啊!”洋子“嘀滴”地翻動著他的手機上的短信,用一種懶洋洋的聲音說。然後,一隻腳伸到他的下巴底托住,用腳尖勾起他的臉向上抬起。他任憑她用一種貓玩老鼠的目光打量著自己的臉,卻無論如何也無顏讓自己接觸到她的目光。   “洋子——,我,我可以解釋——”   “不必了。”洋子突然抬起腳來,在他臉上踢了一腳,隨即重重地踩在他的腦袋上。   “狗東西!你用我的錢,跟兩個女人勾勾搭搭!”   洋子的怒火突然狂風暴雨般發洩出來。她的腳重重在踩在他的腦袋上,用力地輾著,好象要把他的腦袋輾碎一般,以至於他的鼻子和嘴巴在厚厚的地毯扭曲得變了形,他感覺呼吸困難,艱難地轉動著頭,想把腦袋從她的腳下逃出來。可是洋子緊緊地踩牢它。   她老公和那兩個朋友呆住了。他們從來沒有見過她發過這麼大的火。   “阿胖,我現在改變主意了。我想留他下來,好好再談一談!”洋子沒有松腳,卻開始轉頭向他們三個。   “那怎麼行啊?這,會不會犯法?”阿胖有些猶豫。   “犯什麼法?我只是要跟他談一談。再說,我在市里這麼多關係,有什麼事對付不了?”洋子有些不耐煩了。   “那也不行。我再過一個小時就要去機場了,你知道我要出差幾天的。留下他,你對付得了嗎?”阿胖還是不情願。   “把他綁起來啊,綁結實一點。”洋子的口氣不容商量了。   五郎再次被拖進廁所裡。這次洋子跟了進來,她指揮他們把他的衣服剝得只剩一條短褲,然後把他的雙手用粗麻繩牢牢反綁在背後,再捆在洗臉台下的鐵管上,雙腳也緊緊地用繩子綁在一起。   最後,洋子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一隻髒襪子,當太郎還來不及喊叫時,一把塞進他的嘴裡。   俯視著跪在地上“唔唔”作聲的五郎,洋子饒有興味地看了幾眼,抬腳在他腰上踢了一腳,轉頭笑著對阿胖說:“這下你放心了吧?”   她抱著老公的脖子,親熱地吻了一下   廁所的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精美的瓷盤上,一片片鮮紅中夾雜著雪白紋路的松阪牛排,齊齊地排在一起。醬料也已備好。   “來來來,先試試口感如何?”五郎臉上泛著紅光,熱情地招呼道。這時候他忽然發現,自己渴得可以喝掉一臉盆的水。他拿起桌上的冰鎮啤酒就往喉嚨裡倒。   餐廳裡卻突然漆黑一團。   一切都消失了。五郎慢慢睜開眼睛,發現自己仍然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白天發生的事情還沒有完全回到記憶中時,他試著掙了一下被捆在背後的雙手,發現根本無法動彈,這一掙扎,牽動到全身無處不在的傷痕,讓他不禁呻吟了一聲。接著他的肚子“咕咕”地響了起來。他舔了一下乾裂的嘴唇,發現連舌頭都幹得象塊石頭。 是一陣高跟鞋的鞋跟敲擊地板“哢哢”聲驚醒了他。外面門廳上有人在走動。是洋子回來了!他的心一陣抽緊,絕望地想像著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門開了,刺眼的燈光下照得他一下子睜不開眼,他已經在漆黑的廁所裡呆了太久了。   當他再次勉強掙開眼睛時,一雙穿著高跟涼鞋的腳,已經站在他的鼻子前。那是洋子的腳,他認得出來。以前他曾經撫摸過這雙腳,卻從來沒有這麼近看過它。大腳趾微微向上翹起,仿佛在嘲弄著他,其它四跟腳趾頭軟軟地靠在一起,扣在涼鞋的內底上。那是一雙時髦的細帶涼鞋,鞋口上還有一朵彩色的花,襯得那雙雪白的腳嬌豔欲滴。看著這雙腳,五郎突然有一種想哭的感覺。   “洋子,別這樣,快放了我!” 五郎叫了起來,然後想起自己的嘴巴已經被堵上了,只發出一陣氣急的“唔唔”聲。   洋子蹲了下來。   “很多話想說,是嗎?”洋子的臉上居然又出現了溫柔的神情:“我知道你會解釋清楚的,你的口才一向很好。不過,我現在最不想做的事,就是聽你說話。有時候我覺得,你不開口時候,可愛得多。”   洋子甚至溫柔地摸了一下他的頭髮:“記得那條名叫旺旺的狗嗎?”   旺旺!想到那條狗,五郎的心象掉到了冰窖裡。他不由自主地發抖起來。   “想起來了?其實摔死旺旺以後,我真的很傷心,為什麼它就那麼不懂得感恩,不懂得忠誠呢?你知道嗎,從那以後,我心中一直有個夢想,就是好好養一條完全對我忠誠狗,好的旺旺。我們認識以後,我一直認為你會成為一條好的旺旺的,可惜,你有點讓我失望了!”洋子說。   為什麼當時要貪圖她的錢,讓自己陷入這種境地呢?這個瘋狂的女人想幹什麼?五郎後悔得心在滴血,他用腦袋在地板上拼命撞了起來。   洋子咯咯地笑了起來:“後悔了吧?我知道你的良心正在受到了譴責,這說明你還有救。我對你還沒有完全的失望,這次我準備花很長很長的時間,來慢慢教會你如何懂得忠誠,懂得感恩!”   很長的時間?難道,她準備一直把我這樣關下去?五郎幾乎瘋狂了,他劇烈地在地上扭動起來。但是洋子一屁股坐在他的脖子上:“別動!不聽話,我會非常、非常生氣的!”她慢悠悠地說。   五郎已經被捆牢了,她全身的重量一壓上來,他只有綁在一起的兩條腿,還可以無望地扭動幾下。這時候,他感覺到一個冰冷的皮圈,正在套在自己的脖子上,“嘩啦”作響的細鐵鍊聲,使五郎意識到,她正在給自己戴上狗鏈!   “你瘋了!你在做什麼?”自己被堵的嘴裡發出的“唔唔”聲,只引起了洋了一陣更響亮的笑聲。   拴好狗鏈以後,洋子並沒有解開他反綁在背後的雙手,卻解開了把雙手綁在洗臉台鐵管下的另一根繩子,然後退後了一步。   五郎瘋狂地跪起來,然後一頭向洋子撞去。她笑著又退後了一步,笑著說:“哎喲,我好怕啊!”   他筆直地摔在她腳上,當他想跪起來時,洋子握著狗鏈的一頭用力一勒,勒得他一時窒息了,再次又向地板上趴了下去。   然後,洋子哈哈大笑著,一腳踩住他頸圈邊上的鐵鍊,這使得他無法如何掙扎,腦袋也只能抬離地板幾公分。五郎象條腦袋被釘在木板上的鱔魚,全身無望地在地板上扭動。   “你還有很多東西要學呢!”洋子一邊說,一邊把拴在他脖子附近的鐵鍊在自己的腳脖子上繞了幾圈,把他的腦袋拴在自己的腳上。   “來!現在主人帶你參觀我的住宅。我知道你喜歡高品質的生活,主人的家很大,你會慢慢喜歡這個地方的,我會給你買很多很多好吃的東西,還有很多很多好玩的玩具。這樣,你在家裡就不會寂寞了”。   笑聲中,洋子慢慢移動了腳步。   五郎發現如果自己不想被勒死,只能儘量靠在她的腳上,跟上她的腳步。可是,他的雙手反綁在背後,雙腳也拴在一起,他甚至不能用爬的,只能象蟲子一樣笨拙地在地上蠕動著。   洋子很有耐心。她走一步,就停下來等他蠕動一步。爬動過程中,他的鼻子和臉不斷撞在她的腳背上,甚至撞在涼鞋跟上。幾次他想張口咬她的腳,可是嘴巴被堵住了,結果只是用鼻子碰了一下她的腳跟,這讓她癢得哈哈大笑。 爬到一半的時候,五郎已經放棄了掙扎,因為根本無濟於事。他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是如此的無助和脆弱,在一個嬌小的女人腳下,卻連一點反抗能力也沒有。   “喜歡嗎?以後這都是你的了!”洋子得意地說。那確實是個豪華的住宅,到處都有奢侈的擺設。可是五郎看得最多的,除了一直在自己鼻子前晃動她的腳,就是地板上紅色大理石,還有它們中間鑲的銅線,還有無數桌椅的腳。   就這樣,洋子帶他“參觀”了她的住宅的每個地方,最後一站是她的鞋櫃旁。那裡面擺滿了無數名牌的鞋子,高跟鞋,涼鞋,皮靴,便鞋,運動鞋。   “以前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還捨不得買這麼多的鞋子啊。鞋子多了也麻煩,容易多灰塵。現在好了,狗最喜歡人的鞋子了,以後你一定會細心地幫主人舔乾淨吧?不過記住哦,不能咬壞主人的鞋子,不然的話,哼!”   她低頭俯視著他,快樂地說。   五郎的腦袋無力搭拉在她腳邊冰冷的地上,無聲地抽泣起來。               簽約   五郎是被頭頂上一陣溫柔的觸摸弄醒的。   第二天早上,五郎睜開眼的時候,看見一隻粉紅而柔軟的腳底,正在撫摸自己的頭髮。   那是洋子。他閉上了眼睛。   “起床了,旺旺!”洋子吃吃笑著,突然用兩根雪白的腳趾頭,夾住了他的鼻子。   窒息,讓他又一次不得不屈從於她的意志力。他睜開了眼睛。   深深的無助感,又一次吞沒了他。他悲哀地想到,在洋子面前,現在的自己就象一隻被飼養的小動物,完全受制于主人的控制之下。無數次反抗的挫敗,以及身體的極度虛弱,讓五郎的自尊心已經完全處於麻木的狀態。 洋子蹲了下來,於是他看見了她那張俏麗的臉。   她剪了一頭象男孩子一樣的短髮,顯得英姿煥發。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正興致勃勃地觀察著他的表情,那雙眼睛好象要深深地看看入他的內心,刺痛了他已經麻木的神經,他移開眼睛,就看見了她那副熟悉的、微微抿起的嘴唇。   洋子的嘴唇很性感,相對於她精緻的臉來說,這張嘴唇顯得略微大了一些,飽滿了一些,然而卻經常讓很多男人想入非非,幻想著一嘗芳澤的滋味。五郎很熟悉她的嘴唇的表情,每當它堅定地抿起,嘴角微微上揚時,往往意味著她不達目的決不甘休的決心。洋子外表溫柔,過去相處的時候,五郎經常被她的執著得弄火冒三丈,暴跳如雷,洋子卻從來不和他爭吵,她總是微笑著抿起嘴唇。然而表面上勝利的五郎,總是沮喪地發現,一切的事情,最終於還是按照洋子的意志進行著。   “當她拎著旺旺從35層高樓上扔下去時,也是這樣抿著嘴笑吧?!”想到這裡,五郎不寒而慄。   支配。權力。五郎悲哀地意識到一個不願意承認的事實:貌似嬌弱的女人,同樣可以對男人處於支配地位。五郎從來相信,雄性比雌性更強壯,更理性,更聰慧,這是自然界的定律。男人比女人多出那一根東西,就是生物學上男性主動地位的明證。當然他也聽過女性主義者的胡扯,說男人比女人多出一根東西,並不代表男性的優勢,反而證明男性是遺傳學中的一個畸胎,男人因此成為雄性激素產物,本性就是易於實施暴力和性掠奪,舉止粗魯且不負責任,是人類進化低級階段的象徵,對此,五郎的回答是哈哈大笑。然而現在,洋子不僅從意志上控制著他,也在身體上控制著他。   洋子再次象牽狗一樣,把他牽到廳上。   讓五郎震驚的是,廳上竟然還坐著另外一個女人!   他抬眼偷看了一眼,剛剛燃起來的希望又沉了下去。他看到一張俏皮而長著些許雀斑的臉,那是阿雪。當五郎和洋子在一起的時候,他就認識她了。阿雪是洋子的大學同學,也是閨中蜜友,如果說這世界上還有洋子可以完全完全信任的人,那就是阿雪了。   阿雪的出現,使五郎再次覺得羞愧難當。五郎下意識地想梳理一下自己蓬亂的頭髮。在漂亮的女人面前,五郎素來風度翩翩,是很注重自己的形象的。可是他的雙手被反綁著,五郎所能做的,只是盡力讓自己的爬姿變成優美一些。   可惜他的每次努力都被洋子破壞了,她幾乎是野蠻地把拖著狗鏈,一直把他牽到她們坐的沙發邊跪著,狗鏈的一頭,拴在沙發腳上。   “來,阿雪也是老朋友了,過去問候一下吧!”洋子頑皮地用腳拍拍他的腦袋。   五郎猛地蹭到阿雪腳下,眼巴巴地抬頭看著她,眼淚止不住流了下來:“阿雪,我知道你是講道理的,你勸她一下吧,她已經瘋了!”看著地上仰著的這張臉,急切地“唔唔”叫著聽不清楚的話,阿雪還是飛快地掩住自己的嘴巴,差點笑出聲來,然後把趕緊把眼睛轉向一邊。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想從這裡出去嗎?我們可以商量一下的。也許,你欠我的錢,也可以給你免掉!”洋子勒著狗鏈把他拖了回來,笑咪咪地看著他說。   五郎愣住了。有一刹那,他甚至懷疑洋子是不是說反話逗她。但是他好象抓住一棵救命稻草一樣,拼命地點頭。 “那好,你仔細看看這個合同。如果同意就把它簽了,有什麼要求也可以提出來商量,高興不高興?”洋子把一張紙扔到他眼前的地板上。   五郎呯然心動,顫抖著把一雙高度近視的眼睛,緊緊地趴在紙上看了起來,只見上面寫著“身心改造合同”——   “乙方姿山五郎在長達一年多的時間內,共向甲方洋子小姐借款5000萬日元,不僅長期拖欠未還,並且以卑劣的人格背叛甲方的信任,同時對三個女人進行了感情欺騙。甲方認為,乙方作為人已經失去了挽救的可能,但作為狗,卻還有培養的潛力。本著慈善博愛的精神以及身為社會精英的責任,甲方為此願意付出個人心血,對乙方進行全方位的身心改造和教育,直至乙方成為一條具備感恩和忠誠美德的狗。改造目的實現後,甲方願意放棄對乙方的一切債僅。作為條件,乙方必須在未來三個月人自覺遵守以下條款:   1、自簽約日起,乙方即為洋子小姐所豢養的一條狗,取名旺旺。他必須將無條件地接受她的每一個願望,遵從她的每一道命令,他要完全服從他的女主人。 2、甲方不僅有權因最微小的疏忽和過錯懲罰乙方隸,而且可以隨心所欲地拷打他,或僅僅為消磨時間而這樣做。簡言之,他的生命屬於洋子小姐,他將成為她絕對的財產。 3、乙方在被豢養期間,不能使用一切人類的語言,不能直立行走,只能以低於主人腰部或膝部的的跪姿和俯伏出現在她面前。除非主人同意,它被絕對禁止接觸到主人的身體,他的雙手將一直被束縛在身體背後。 4、乙方不僅在肉體上屬於主人,靈魂也完全屬於主人。為了感謝主人對他的培養,他應該積極主動改造自己的心靈,儘快樹立忠誠和感恩的情操,主動提高自己的狗德,而不是被動等待主人的命令,並為因為女主人願意花費精力改造他而感恩在心。 5、乙方任何的違約行為被主人發現,改造週期即自動延長,一直到成為一條完全為主人認同的合格的狗為止。合同到期後,乙方即獲自由,並不得對甲方有任何的報復或者懷恨心理,否則債務依然存在。   以上契約由阿雪小姐作為公證人。契約一式三份,甲、乙雙方和阿雪小姐各執一份為憑。 ”   看著這份契約,五郎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當初他努力要擺脫洋子,為的就是掙脫她在自己身上越收越緊的一張網——結婚證書。而掙脫一份契約的結果,卻換來另一紙契約——當狗的契約!   契約竟然如此神奇,一份結婚的契約,他就可以擁有對洋子身體的所有權,可以合法地,隨時隨地享用她的肉體,而這個肉體只能提供給他。這一紙契約何嘗又不是一個勞動契約,洋子將成為他的妻子,成為一個家庭主婦,成為男人的終身義務勞動者,一個僕人,一個奴隸。然而現在,一切倒了過來。他將變成一條狗!   五郎明白洋子的心思。洋子已經完全沉迷於自己瘋狂的計畫,要把他變成另一條旺旺了。而且她也知道,如果不從內心深處粉碎五郎的反抗意識,她的“馴狗計畫”就很難完成。她給出了胡蘿蔔——三個月以後的自由!免掉他不可能還掉的債務,讓他看得見希望。   當然五郎也明白,一旦簽下這個合同,他將象那位把靈魂出賣給撒旦的浮士德,隨著她的大棒起舞。但是他沒有選擇。想到那條那她從高樓上扔下去的旺旺,他不禁打了個寒戰。執著的洋子仍然會把她一直關押下去,如果證明他確實不能成為她理想中的狗,誰也不能保證她不會採取極端的措施!   “只有假裝同意,才可能放鬆她的警惕,找到逃跑的機會!”五郎決定接受。但是提出幾個需要修改的地方:   “第2條款裡面說,乙方生命屬於甲方,這是不合理的,這樣你甚至可以合法地殺死我,這個許可權太大了;第5條款說,只要有一次違約,合同自動延長,這點也不合理,那萬一你一直不滿意,我不是一直自由不了了?”   洋子轉身和阿雪商量了幾句,然後咯咯笑著說:“你總是很精明。好了,第2條款中“生命屬於洋子小姐”是不能變的,如果你的生命不是我決定的,那你怎麼能時刻保持對主人警敬畏呢?不過可以加上一個補充條款,‘出於對弱小動物的愛心,甲方不能隨意處死乙方,如確有必要終結乙方生命,之前應認真聽取乙方意見並予慎重考慮’。夠寬大了吧?這已經是最後讓步了。第5條款不能動,只有這樣你才會有主動精神,才會有壓力,當好自己的角色。”   五郎接受了。   洋子興沖沖拿來印泥,從他背後抓著他的姆指,在契約上印下一個鮮紅的指印。                          改造   阿雪走了。   現在,五郎是一條名叫旺旺的狗。   有時候狗的生活比人還愜意。簽約之後,五郎馬上感覺到了這點,但他不知道是應該哭還是笑。   “看!這是什麼?”送走了客人,洋子頑皮地把手上的東西在他鼻尖下一晃。   那是一塊巧克力餅乾!   五郎死死地盯住它。一瞬間,除了那塊餅乾,他忘記了周邊的一切。他麻木的腦袋,慢慢復蘇起來。一種身體的本能,使他猛地向那塊餅乾撲了過去。他忘記了自己的嘴巴還被塞著,撲到了餅乾也無濟於事。   洋子站了起來,不讓他夠著餅乾。   “喜歡嗎?”洋子俯視著他,笑著問。   “嗚嗚!”嘴裡依然塞著,他知道自己的出聲,就是一種求懇的表現,可是明知道不應該,他還是控制不住自己。   “可是怎麼辦呢?要是我拿出你嘴裡塞的東西,萬一你咬我的腳怎麼辦呢?你不會做這樣的蠢事吧?”她用腳尖托起他的下巴,打量著他的臉。   五郎的臉上露出了乞求的表情。他確實已經完全放棄了抵抗,他很清楚,自己不會試圖咬她的腳的。他知道,洋子正在興奮地等待他的任何一絲抵抗,好象一個耐心的馴獸人,隨時準備粉碎一隻動物殘存的野性,並且樂在其中。她正在延續兒時的夢想,培養出一條完全依附於她的“旺旺”。   洋子笑咪咪地蹲下來,細細地觀察著他的表情,試圖找到一丁點反抗的跡象。然後,她拿出了塞在他嘴裡的襪子。   她的一雙雪白的腳,站在他的鼻子前。   兩天以來,五郎的嘴巴第一次得到了自由。他死死地盯著眼前這雙雪白的腳,連她腳上輕微的肌肉起伏,連她腳背上若隱若現的藍色的血管都看得一清二楚。洋子也一動不動。幾秒鐘的時間內,空氣似乎凝固了,廁所裡什麼聲音都沒有,只有五郎粗重的喘息聲不時回蕩。   “給、給我吃吧!” 五郎沙啞著嗓子說,那聲音好象不是從自己的喉嚨裡發出的。有那麼一瞬間,五郎痛恨自己為什麼這麼不爭氣,不撲上去一口咬斷她微微翹的大腳趾,但最後他聽見的卻是自己的求懇。   “嗯,聰明的狗狗!”洋子笑了起來。那是得意的笑聲,但笑聲似乎又夾雜著一絲的失望,好象她正在期待他的反抗一樣。緊張的空氣消散了,洋子抬起腳來,光著腳用腳底撫摸他的頭頂表示誇獎,然後她的手一揚,把餅乾扔了出去。   餅乾在空中劃了一個弧線,落在一米外的地板上。   五郎在地上蠕動著,飛快地向餅乾爬了過去。幾乎就在他快夠得著餅乾的時候,另一頭系在沙發腳上的鏈子,已經繃到長度的極限,緊緊勒住了他的脖子。無論他怎麼伸長自己的脖子,那塊餅乾就在幾公分之外的地板上嘲笑著他。   “洋子,求,求你了!” 五郎再次懇求。這時候他的後腦上挨了重重的一腳,他聽到洋子在說:“記住,你是一條狗,以後不許說話!想求主人的時候,學狗叫!”   對食物的渴望和精神的崩潰,五郎恍惚中覺得自己已經是一條狗了。他“汪汪”地叫了起來。   洋子樂得哈哈大笑,然後慢悠悠踱到餅乾邊上,用腳尖輕輕撥了一下餅乾,讓它靠近了他一點。可是他拼命伸長了脖子,可是還是差一點點。   突然,洋子把餅乾踢到他鼻子下。可是看到他張口要咬的時候,她卻又抬起腳來,一腳把餅乾踩在腳底下。   “嗯,只要主人開心,狗狗就會有東西吃的。想想看,怎麼讓主人開心呢?”洋子笑嬉嬉地說。五郎的腦袋一片空白。為了吃到餅乾,他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可是,他不能說話,實在不知道怎麼乞求。   “看來你是條笨狗!嗯,旺旺想吃的時候,它總會著急地跟在我腳後跟下,討好地舔我的腳後跟,腳趾頭,現在知道了嗎?”   他慢慢把鼻子湊近她的腳趾,眼淚不自禁流了出來。天氣很熱,她的腳上散發著氣味。   “來啊!”洋子的腳趾頭在他鼻尖下頑皮地翹了起來,露出了腳掌下踩著的餅乾的一角。   五郎瘋狂了。當她的柔軟的腳趾頭又落到地上時,他猛地用鼻子拱她的腳趾頭,把她的腳趾頭一根根頂起,伸出舌頭探索她腳底下的餅乾的一角,逗得她哈哈大笑。她腳掌下的餅乾的一角,很快被他舔掉了,可是餅乾的大部分,仍然被她踩在腳心。他急切地開始用鼻子拱也的腳內側,沿著她腳上的輪廓,一直拱到她的腳後跟。洋子又癢,又樂,忍不住笑個不停,她甚至頑皮地一點一點抬起腳跟,讓他慢慢把鼻子鑽進自己的腳跟下,自下往上拱。當他的鼻子拼命塞進她的腳底下時,聞到的不止是她腳上的氣味,舔到的甚至還有她腳底上潮潮的、略帶鹹味的腳汗。羞恥的感覺只是在他心頭閃現一下,立刻讓位于生理上對於食物的需要。   奇怪的是,當洋子癢得受不了,開恩地露出雪白的腳底板時,他心中甚至還有一絲感激!他撲在她的腳底板上大舔起來,用舌頭在她的腳底上來回刷著,不放過任何一點殘渣,他甚至把舌頭鑽進她的腳趾縫裡,找最後的一些餅乾顆粒。   “好了好了,主人有點心軟了!”洋子抬起腳來,用腳底撫摸他的頭髮。   “嗯,讓你喝點水吧!”洋子把他牽回了廁所,伸手拿來沖澡的噴頭,在自己的腳上沖了起來。然後把腳伸到五郎的鼻子下。   五郎明白她的意思。他貪婪地繼續用舌頭在她的腳上追逐著一道道水流,當他乾澀得象泥塊一樣的舌頭擦過她濕漉漉的腳底板時,太郎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水,是如此的甘甜。   五郎通過了餵食的考驗。作為回報,洋子在家的時候,就會取出塞在他嘴裡的髒襪子,拴在他兩個腳髁間的繩子也被算是解開了,她已經斷定,他沒有飛腿踢她的企圖。這樣,洋子牽著他爬時,他可以用膝蓋移動,而不再象象蟲子一樣趴在地上蠕動。狗鏈總是拴著的,可是一米多長的細鐵鍊,讓他有一定的自由移動空間。   雙方都在試探著。五郎深知,只有自己的行為越來越象狗,她的警惕才會一步步放鬆,進而給他更多的自由,才有逃脫的可能。他也知道她肯定看穿了他的心思,但是她仍然象個有步驟的馴獸師一樣,對他每次的屈服加以鼓勵。 這是一場精神的角力。無論如何,五郎只能一直走下去,並且學會用狗的思維來思維。   從人變狗的第二天,洋子的男友阿胖回來了。   顯然,洋子並沒有在電話裡向阿胖講這件事,她肯定想給他一個驚喜。   阿胖進門的時候,洋子立刻親熱地撲上去,緊緊抱住了他的脖子,他們情意綿綿地接吻起來。五郎趴在洋子的腳後跟下,心頭不自禁浮上一絲嫉妒:哼!看來他們感情還不錯啊!但他即刻意識到自己的人性又在作怪了,而這只會延長自己當狗的時間。他狠狠地把自己的臉往地板上磨了磨。   “看!這是什麼?”洋子鬆開阿胖的脖子,誇張地向邊上跳開,然後象炫耀什麼東西一樣,把手臂往地上的五郎一比。   “這是什麼啊!”阿胖震驚得張了了嘴,聯手上的旅行包都掉到地上。   “這是我新養的一條狗!來!跟男主人問好一下!”洋子哈哈大笑,然後用腳底拍了拍五郎的頭頂。   五郎克制住一種嘔吐的感覺,爬到阿胖腳下,“汪汪”叫了兩聲。叫得不太象狗,他有點懊惱,卻又不敢偷眼看洋子的臉色。   “搞什麼鬼?這不是五郎嗎?你還沒有放他啊?”阿胖很不自在地躲開他。   “放心啦,他不會咬人的!”洋子樂滋滋地說:“急什麼,等一下我告訴你。”   他們走到沙發上坐下,洋子頑皮地一屁股坐到阿胖肚子上,手裡還不忘牽著五郎的狗鏈,讓他趴在他們的腳下,然後嘰嘰喳喳地告訴阿胖整個過程。   “以後它就是咱家的一條狗了!”這是洋子的結論。   “不太好吧?養這樣的狗有什麼用?”五郎看不到阿胖的表情,猜想他已經皺起了眉頭。   “好玩啊!”為了證明這點,洋子一邊說,一邊把腳邊的繡花拖鞋踢出去,嬌聲喝道:“狗狗!去把主人的拖鞋叼回來!”   五郎笨拙地爬向她的花拖鞋,用牙齒輕輕咬住拖鞋的鞋帶,叼著爬回她的腳下。洋子樂得咯咯笑,然後就把雪白的腳伸到他的鼻子下,笑著說:“乖狗狗,來,幫主人穿上!”   看著五郎笨拙地叼著拖鞋往她的腳上套,連阿胖都笑了出來:“什麼啊?這到底是人是狗啊?”   “當然是狗啦!”洋子笑得躺在他懷裡。她親熱地貼在他耳朵上悄聲說:“它會很好玩的!你一定會喜歡!”   洋子又一次踢掉腳上的拖鞋,把光腳伸在五郎的嘴邊:“舔!不能停!”然後就和阿胖親起嘴來。   五郎克制住越來越強的嫉妒,強制讓自己的腦袋一片空白。狗是不會吃醋的。他想著,然後乖乖地伸出舌頭,輕輕在她的腳趾頭上舔了起來。他發現洋子白嫩的腳,對他舌頭的接觸非常敏感,當他的舌頭靈巧地鑽進她的腳趾縫裡細舔的時候,洋子甚至興奮得發出一聲輕輕的呻吟。   “她是把我當成催情的工具了!” 五郎想著,然後一口把她的腳趾頭含在嘴裡,輕輕地吮吸起來。   洋子的乳罩和短褲一件件從太郎頭上扔了下來,他們在喘息,在劇烈地扭動著。對於洋子的反應他並不陌生,當洋子從身體深處發出一聲聲常的尖叫時,五郎悻悻地想著:過去她並不是每次都這麼興奮的!   一切都回歸平靜的時候,他還是聽到洋子對阿胖的耳語:“怎麼樣?有條狗在邊上,是不是更興奮了?”阿胖嘿嘿笑了幾聲。   那天晚上,他們做了五次。一次是在沙發上,一次在地板上,一次在廚房裡,還有兩次在床上。五郎的鏈子都纏在她腳下。在床上的最後一次,他們面對面躺著,都已經累得快動不了了,洋子揪著太郎的頭髮,把他的腦袋塞在他們兩人的胯部中間,讓他輪流舔男女主人。她甚至吃吃笑著,讓阿胖把他那東西塞在五郎的嘴裡含著,慢慢恢復生機。   五郎度過了考驗。   他總結出一個經驗,就是要讓自己的大腦時刻處於空白狀態。                            頓悟   一個月的時間,轉眼就過去了。   五郎仍然在地上爬著。 他全身心投入這場狗戲,試圖麻痹洋子的警惕,尋找一線逃脫的機會。但是洋子始終很細心。   一天早上,洋子喂過他以後,就飛奔而出趕著要上班,五郎已經聽到她在門廳上把腳套進涼鞋,“哢哢哢”往外沖的聲音,然而她竟然突然又折了回來,把他的嘴巴給塞上了。五郎恨得牙癢癢的,臉上卻只能做出若無其事的樣子,洋子似乎看穿了他,笑著朝他擠了擠眼,甚至來得及用手輕拍了一下他的頭頂才走掉。五郎確實是準備在她走後開始大聲呼救的。儘管隔著廁所和大門兩道門,外面樓道偶而經過的人,也不一定能聽見,但他總得一試。可惜現在連這機會都沒有了。   每天的生活,都是一成不變的。現在五郎晚上是被拴在主人臥室的床腳下睡覺的,清晨,從第一抹透入窗簾的陽光中醒來,8點鐘一到,他準時地伸出舌頭,輕輕地舔主人的腳底把她喚醒,因為她不喜歡鬧鐘。偶而,主人會在半夢半醒中,因為想賴床而在他臉上踢上幾腳,不過他總是堅守職責,一直舔到她醒過來;男女主人吃早餐的時候,他靜靜地趴在他們的餐桌下,等著主人扔到地板上逗他的食物;主人要出門的時候,他已經從鞋櫃中叼出適合她今天穿的鞋子放到她腳下,他已經學會了根據天氣的變化和主人要出席的場合,準確地判斷出她的選擇;主人出門前會把他的鏈子拴在門後。然後他趴在地上睡覺,等著主人回家的腳步聲。當她一腳跨進門時,他會輕輕咬著她的鞋後跟,幫主人換上拖鞋;主人看電視,聊天的時候,他會靜靜地趴在她腳邊。   五郎絕望地意識到,在這場精神的角力中,他已經開始迷失自己了。他害怕地發現,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身體幾乎在第一時間對主人的命令作出條件反射般的反應,而不用經過大腦的判斷。看到主人踢到空中的拖鞋,他會飛快地跳起來咬,聽到主人回家的腳步聲,他會自動爬到門縫下看。主人不在的時候,他也會偶而站起來一下,但馬上發現自己的膝蓋已經不習慣站立了。   視線的變化,使五郎進入了一個陌生的地下世界。他不再看到過去人立的時候看到的熟悉的事物,趴在地上,爬在地上,仰頭觀察事物會讓脖子變得很疲勞。五郎開始對過去沒有注意到的東西產生了興趣。他觀察主人的腳,桌腳,床腳,椅子腳。   寂寞,也是一種讓人瘋狂的滋味。洋子200多平方米的家,一開始顯得很大,但是每天只能在這個空間內爬行,五郎很快就熟悉得閉著眼睛爬都不會撞到東西,他開始滋滋不倦地數著家裡的每一塊磚,一直到連廁所、廚房、臥室每種不同的磚色都瞭若指掌後,他進而開始探索新的世界,爬進床底下,桌子底下以及從來沒有去過的角落。   終於有一天,五郎的內心忽然出現了一種奇異的變化!   他被一種感覺淹沒了,那就是——寧靜,一種因為動物般簡單的生活方式而產生的寧靜。   五郎發現,有生以來,他的內心從來沒有獲得過這樣寧靜。他不再身處於一個複雜的社會,與人交往時勾心鬥角,面對利益的精打細算,面對命運的艱難選擇,所有這一切,都已經隨著他的新生活而遠去!   隨著狗性的思維慢慢控制他的全身,他不再需要人類的思想了。思想被證明為是人類的宿命,人類的原罪,人類的悲劇,思想帶給人類的只有痛苦。古代的人們正是因為要逃避思想的懲罰,他們把思想的權力交給了上帝,或者神,或者一種未知的力量。然而當上帝死了,菩薩也死了,一切思想的偶像也死了的時候,人類只是再一次陷入了痛苦。   五郎解脫了這種痛苦,他把思想的權力交給了新的女神——洋子。他突然有一種窺見生命奧秘的狂喜。從遠古的恐龍,到今日的牛羊,從生下來的第一天起,生命的意義就在於吃草。它們被一股神秘的力量驅使,吃光了一個草場,走向另一個草場。生命的意義只在於生存,簡單的生存。五郎正在進入這種狀態,他所要做的,只要簡單的服從。   “嗷嗷——”望見窗外夜空中的一輪圓月,頓悟人生哲理的五郎,突然間情難自已,伸長了脖子嚎叫起來。   一陣長嚎,驚醒的睡夢中洋子,她抄起枕頭邊的鞭子,氣憤憤地給了他幾鞭。   五郎絲毫沒有感覺到身體上的疼痛。他突然明白了,為什麼古代高僧思考高深的問題,一定要面壁,一定要遁于深山老山;為什麼那麼多的修道士,一定要鞭打自己的肉體。如果沒有幾天來面對著馬桶的苦苦思索,沒有天天在地上象狗一樣爬動,也許終其碌碌一生,他也無法窺見生活的真諦。   思想上的頓悟,讓五郎對洋子產生了一種深深的感激。   洋子是他的神。   洋子在他眼中,開始變得如此完美,因為她是神。當他還是人的時候,他發現洋子是個自私、虛榮的女人,相處越久,他越多地發現她的缺點,就象大多數熱戀過後的男女,在共同生活後,越來越多地發現對方身上的缺點一樣。人類之間的平視,看到的總是缺點,這使得永桓的愛情,總是在激情過後成為一種傳說。洋子也許仍然是過去的洋子,但五郎已經學會了仰望著她,膜拜著她,被仰望的女神一定是完美的,因為她的缺點也是完美的。   五郎開始膜拜洋子的一切。洋子優美的身體是如此的光輝奪目,使他不敢正視,五郎的膜拜,是從她身上最低下的部位——腳開始的。   五郎每天看到的最多的,就是洋子的腳了。那是一雙雪白而又晶瑩的腳,她的腳趾是如此的柔軟而精緻,她的腳趾甲是如此的明亮而剔透,她的腳弓展現著優美的弧線,她的腳跟渾圓而肉感。他總是緊緊地跟在她腳後跟下爬,當主人在前面走動時,她的雪白的腳底板露出來,又踩下去,每次總是讓他著迷,有時候他恨不得成為她腳下的拖鞋,來感受一下主人腳底的蹂躪。主人偶而會誇獎式地拍拍他的頭頂,當他的頭髮感受到她腳底上的溫暖時,甚至有一種幸福的感動。看到主人腳後跟上因為涼鞋帶而磨出的小疤痕時,他也會心痛不止。   他甚至開始迷戀主人腳上的氣味。   有一天,五郎突然想到,一條忠實的狗,一定會記得主人腳上的氣味的。他為自己制訂了一個長期的計畫,每天早上,主人出門後,五郎會迫不及待把臉埋進主人踢在地上的拖鞋裡,一邊打發等待主人回來的時光,一邊訓練自己的鼻子。拖鞋裡總是殘留著洋子腳上的溫熱和氣味,還有皮革的氣味,甚至還有主人一點潮潮的腳汗。他注意到,主人的花拖鞋裡,五根腳趾和腳跟經常踩的地方,有著幾個圓圓的、顏色較深的污痕,那肯定是洋子的腳汗浸出來的,他總是伸出舌頭,細細地舔那幾個污痕,想把主人的拖鞋弄乾淨。可惜氣味總是變得越來越淡,他迫切地需要新鮮的氣味。所以當洋子回家一腳跨進門時,五郎實在克制不住對主人腳上氣味的需要,總是興奮撲到她腳上,用鼻子親熱地不斷蹭她的腳趾,弄得洋子哈哈大笑。他會利用一切可能的機會聞她的腳,甚至晚上主人睡著的時候,他也要深深地把臉埋進她的拖鞋裡,才能安祥地入睡。   洋子發現了他的愛好。一天晚上,當五郎不斷聞她的腳趾時,她頑皮地用腳趾頭夾住他的鼻子,笑著問道:“旺旺,老是聞主人的腳,能不能記得住氣味啊?”   五郎拼命點頭,“嗚嗚”了幾聲,逗得洋子哈哈大笑:“真的嗎?不是吹牛吧?真得考考你才行!”   考試的一天很快來到了,那天,洋子請了阿雪和另外一個要好的女友來家裡玩。   五郎以一個標準的狗姿跪在門後,這是他當狗以後第一次被客人參觀,他決心給主人一個滿意的答案。按照主人的命令,他爬到她們腳下,一個個吻她們的腳趾頭問好。   “天哪!洋子,你是怎麼訓練的啊?”阿雪笑彎了腰,實在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另一個小姐甚至當太郎爬過去吻她腳趾時,又笑又叫地逃開了。   “這算什麼,它的本事大著呢,它甚至連我的腳汗味都聞得出!”洋子一邊和她們說笑,一邊光著腳用腳底愛憐地摸五郎的頭頂。   “說什麼啊?吹牛吧!”阿雪哈哈大笑。   “打賭啊!晚上一頓明月齋的飯局吧!”洋子很自信。她們轟笑起來。   五郎的眼睛被洋子用布蒙了起來,他聽見她們吃吃的笑聲,然後就是她們“哢哢”把涼鞋踢在地上的聲音。   “開始了!現在用你的鼻子,從涼鞋堆裡把主人的鞋子找出來!要爭氣哦!”洋子興沖沖地用腳拍他的頭。   五郎爬了過去,用鼻子在地上聞著聞著,找到那堆她們剛脫下來的涼鞋。雖然經過周密的訓練,五郎突然有點臨場緊張的不安,克制住那種不安,他開始把臉埋進每一隻涼鞋中深深地聞。可能是太緊張了,他的心在往下沉,他忽然覺得她們殘留在涼鞋裡的腳汗味,其實都差不多,那種緊張讓他差點冒出汗來。   “笨狗!這麼慢啊!”阿雪有點擔心輸掉一頓飯,笑著催了起來。   五郎爬回洋子的腳下,把鼻子鑽進她的腳趾縫深深地再聞一會兒,想加深一下對主人腳汗的記憶。   “臨陣擦槍啊!我看不太行呢。”另一個女孩也笑了起來。   洋子仍然有信心。   五郎急中生智,他伸出舌頭嘗了嘗洋子的腳趾頭,然後再爬回了涼鞋堆旁。這次,他把臉死死埋進涼鞋中,鼻子和舌頭並用,然後一口叼起一隻他認定的主人的涼鞋,爬回了洋子的腳下。   “哇!天哪!這怎麼可能啊?”他聽到她們笑成一團。   “怎麼樣?一頓飯局跑不了了吧?”洋子得意地說,一邊誇獎地撫摸五郎的頭髮:“晚上賞你一根骨頭啃!”   “下次讓它試試看,能不能叼出我的鞋子來!”他聽到阿雪興奮地說。   五郎不讓自己流露出自豪的神色,只是慢慢跟在她們腳跟下,爬到沙發邊。    一股深深的成就感,溢滿他的心頭。 故主   洋子笑著開了門。五郎趴在地上,從她的兩腳之間,好奇地向外看了一眼。 站在門口的,是兩雙年輕女人的腳。一雙腳上穿著藍色的坡跟涼拖鞋,另一雙腳穿在一雙線條簡單的白色涼鞋上。   五郎的心突然沉到了穀底——他認得這兩雙鞋子。   那是櫻子和美代子。他過去的情人!五郎的身體緊張得凍結了。洋子到底在幹什麼?她為什麼要請她們來?塵封已久的羞恥感,象決堤一般沖入他的記憶,他的眼前頓時浮現出櫻子那張嫵媚的笑臉,她喜歡皺著鼻子笑的可愛模樣,她的溫暖的身體,還有美代子清純的面孔,身上的淡淡女兒香,全部回到他的腦海中。   猜測到櫻子和美代子兩雙眼睛正震驚地盯著地上的他,五郎縮起身子,恨不得鑽進地板裡。   “請進來!我是洋子,以前都還沒有見過面呢。快請進來!”洋子一邊笑著招呼,一邊用腳輕輕踢了一下他的腦袋:“呆在地上幹什麼?過去向客人問好啊!”   五郎象被釘牢在地上一樣,實在無法爬動一步。他只是死死地把臉貼在地板上,不想讓她們看到自己現在的樣子。   櫻子和美代子默默走了進來。眼前的情景太怪異,她們一時不知所措。   “快點!怎麼這麼不禮貌?”洋子象在宣示自己對他的所有權一樣,溫柔,然而屈尊俯就地再次用腳摸了摸他的頭頂。五郎突然明白了,洋子一定是把自己手機內的短信,全部發給了她們,讓她們知道自己和其它女人的交往,從而激怒她們。   洋子是邀請她們一起來審判我!五郎覺得自己被釘到了恥辱柱上。接著他意識到,佔有欲如此之強的洋子,一定也想借這個機會,向她們炫耀——五郎始終是我的,他只能屬於我,即使是一條狗,他也得在我腳下!   他慢慢向櫻子和美代子的腳下爬了過去。   “認得出來嗎?這就是我們花心的大情聖——五郎啊,現在他悔過了,決心要當一條好狗!”洋子笑著向她們介紹。   五郎機械地爬到那雙白色涼鞋下,輕輕用牙齒咬住美代子涼鞋上的鞋扣,要為她脫下涼鞋來。美代子一動不動,想到她正用冰冷而輕蔑的目光俯視著自己,五郎羞愧難當。可是他卻聽到她突然哭了出來。   “你怎麼能這樣對他!你變態啊?”美代子突然爆發了,她向旁邊走了一步躲開他,然後沖著洋子叫了起來。   “他是自願當狗的啊,可能做的壞事多了,要痛改前非吧。”洋子笑嬉嬉地回答。   美代子抽泣著蹲了下來,一把揪起太郎的頭髮:“站起來!象個男人一樣站起來啊!”   有那麼一刹那間,五郎已經忘卻的人的情感復蘇了。他感覺到到心中一陣刺痛,因為感覺到了美代子心中的痛。   “狗狗!”洋子的語氣中帶著明顯的威脅。   五郎輕輕掙脫了美代子的手,“嗚嗚”叫了兩聲,然後還是把嘴湊到她的涼鞋扣上。   “你!你還是人嗎?”美代子失望了,她霍地站了起來。看到五郎仍然執著地把嘴湊到自己的腳上,她氣不打一處來,抬腳在他臉上踢了一腳。   “變態!你們都是變態!”美代子哭著沖出了門口。   五郎聽到她急匆匆的腳步聲越來越遠,腦中一片茫然。他決定不再想這事,碰到超越狗的智力的事情,他總是選擇性地讓大腦處於空白狀態。他爬向櫻子的腳下。   櫻子的腳一動不動站在那裡。   “狗的本事都學全了嗎?”櫻子幽幽地低頭看著他。   “它真是一條狗呢。以前我們都看走眼了!”洋子樂滋滋地對櫻子說。   五郎把一雙拖鞋叼到涼鞋的腳下。她穿著涼拖鞋,不需要為她咬下鞋帶的。他只是用鼻子輕輕觸了觸她赤裸的腳跟,請她把腳抽出來。   櫻子的腳後跟紋絲不動。   “脫吧!我真想看看,象你這樣的狗,能不能脫下我的鞋子來!”櫻子的聲音,冷靜得象她的腳一樣。   “好啊!你原來的主人要考你呢,好好表現一下!”洋子咯咯笑了起來。   五郎沒有辦法,只好可憐巴巴地用鼻子在她的腳跟和涼鞋間的縫隙間磨蹭著,試圖把鼻子鑽進縫隙裡,從下往上把她的腳跟拱起來。可是,當她的全身的重量都壓在腳跟上時,太郎一次次努力,也只是把鼻子嵌進她腳跟柔軟的肌肉裡。他徒勞地發現,她細嫩的腳跟上,每次被自己鼻子頂過的地方,血色都會出現一會兒的蒼白,隨即又恢復了粉紅的顏色。太郎的狗性發作了,他開始拼命地沿著她腳底的輪廓線,不斷尋找她的腳和涼拖鞋間的縫隙,他用鼻子頂她的腳內側,腳趾頭,直到最後絕望地“嗚嗚”輕吠起來。   然後他的鼻子突然挨了重重的一腳。   “我發現你不僅不是人,你連條狗都不如!”櫻子在他臉上踢了一腳後,也不理會洋子的挽留,快步離去。        尾聲   那天下午,當幾個員警沖進來時,五郎麻木的大腦也意識到了:一切都結束了。   也許是櫻子,也許是美代了,向警署告發了。   “你被指控非法綁架他人,你被捕了!”一個員警向洋子說明來意。   當兩個員警把五郎從地上扶起來時,他撲通一聲又摔到地上。五郎發現自己的膝蓋根本撐不住身體。他已經忘記怎麼走路了。“這一定是一場誤會!你們馬上就會放了我,而且還得向我道歉!”他模模糊糊聽到洋子在笑嬉嬉地說。   隨後的幾天,五郎的大腦一直處在空白的狀態,他無法回答任何的問題,甚至到了他坐在證人席上,仍然如此。   現在,洋子的嬌叱聲,還有空中飛來的高跟鞋,卻直接觸發了他身體的條件反射。 “旺旺,爬到地上,把主人的鞋子叼過來!!”洋子大聲地笑著,對五郎有絕對的自信。她嘴裡發出“嘖嘖”兩聲招呼狗的聲音,然後堅定地用手指了一下自己的腳。 五郎覺得雙膝發軟,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想跪到地上。   “五郎!給我站直了!”這時候,他突然聽到旁聽席上有個女人的聲音清脆地響了起來。   他慢慢轉過頭去,於是發現了一雙清澈透亮的黑眼睛,緊緊地盯著他,那是美代子。她的臉上還有一絲的慍怒,可是她的眼中,也明白地傳遞著一種鼓勵,一種期待,一種信心。   五郎呆住了。   女神的命令,和女人的召喚之間,他一時無從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