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以北,一辆轿车缓缓停在一个商场门口,司机从车上下来,来到后面打开车门,弯腰恭敬道:「县长,到了。」后座上,一个相貌英俊的男子睁开双眼,结束了假寐,点了点从车上下来。商场门口,站着一群衣着得体的男女,三三两两闲聊谈笑,见到男子下来顿时满面笑容的围了过来。「许县长,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大家都等着您给剪彩呢..」「这边请...」「...」许麟含蓄一笑,同众人寒暄几句,说笑着一同走向商场门口。「咯咯咯....妈妈好笨,追不到我...」即将走到剪彩的桌前时,一个小女孩飞奔着撞到了许麟脚上,一个趔趄摔倒在了地上。「没事吧小朋友?」许麟蹲下身,弯腰扶起小女孩,顺手帮她拍了拍手臂上的灰尘,「没受伤吧?」「没有...谢谢叔叔~」小女孩奶声奶气的抬起头,露出一张白皙精致的小脸。看着女孩灿烂的笑脸,许麟忍不住想起了家里的女儿,他忍不住蹲下身问道:「你家里人呢?怎么一个人乱跑。」正说着,一个身影气喘吁吁的跑到了跟前,娇骂道:「孟思琳,你要气死我啊....」「你妈妈来打你屁股了。」许麟笑着抬起头,看到了身前的女人,只一眼,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同时身躯一颤,怔在了原地。女人注意力全在女儿身上,骂了几句才想起被女儿碰到的人,她过头,露出一抹笑容,细声道:「不好意思,没有冒犯到....」话未说尽,女人同样娇躯一震,怔在了原地。许麟缓缓起身,眼眸中写满了复杂的情绪,不敢置信的低声道:「萱萱...是你吗?」其实不需要问,从她的同样惊讶且复杂的眼神中,许麟已经知道,是她!孟萱!可他不敢相信。这么多年了,他从来没有放弃过找她,但都没有结果,现在,就这么突然的出现在他面前。时间非但没有冲淡他脑海里的记忆,内心里的情感,反而像陈年的老酒,日子越长,沉淀的越浓。这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也是第一个动情的女人,他怎么能忘。随着许麟的这句“萱萱,是你吗”,孟萱的心脏狠狠一抽,眼眶更是瞬间通红。「妈妈,你怎么了...」女儿糯糯的问话将她惊醒。「没..没事,妈妈眼里进沙子了。」孟萱对着女儿勉强一笑,扭了扭眼睛,随后深女干了一口气,隐去眼里的情绪,望向许麟,微笑道:「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多么生疏的寒暄,许麟情不自禁的想上前一步,但又生生止住了脚步,苦涩道:「好久不见...」「你还好吗?」「我很好,你呢?」许麟说着看了眼小女孩。「我也很好。」孟萱显然注意到了许麟的目光,摸着女儿的头顶,微微一笑道:「我结婚了,你呢。」「哦,是吗...」许麟瞬间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难受至极,还透着难言的苦涩。「思琳,叫叔叔。」「叔叔好。」「你好你好,真乖。」许麟抹了抹眼角,有些手足无措的应着,随后在身上摸索了起来,不一会儿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墨绿色的玉佩。这是他答应要送给女儿的礼物。蹲下身递给小女孩,柔声道:「来,叔叔给你的见面礼。」孟思琳没有收,而是抬头看向妈妈。「不能乱收别人的东西。」「知道了妈妈。」孟思琳怯怯的看着许麟,奶声奶气的道:「妈妈说不能收。」许麟尴尬的将玉佩收回,强挤出一抹笑容问道:「真乖,告诉叔叔几岁了?」「我今年...」「七岁。」孟萱打断女儿的话,抬手看了看表,「不好意思,我老公在那边等我,所以....」许麟满脸苦涩的站起身,声音沙哑的道:「哦,好,没事,我...可以留个联系....」这时,司机兼秘书陈杰走上前,低声道:「许县长,那边在催了。」许麟点了点头,还想再说,孟萱微微一笑:「再见。」说着牵着女儿身离开。望着孟萱的背影,许麟脸上的表情愈加苦涩,喃喃道:「再见...」……「妈妈,我生气了,人家今年明明八岁了。」孟思琳鼓着腮帮子,对于妈妈记不住自己几岁而闷闷不乐。孟萱温柔一笑,扭了扭女儿的头顶,歉声道:「妈妈记错了,跟你道歉。」「哼~下不为例。」「下不为例。」「拉钩...」「拉钩。」走了几步,孟思琳忽然抬头问道:「妈妈,你为什么要骗那个帅叔叔?你不是说爸爸在很远的地方吗?」孟萱眼眸中闪过一抹痛苦,声音微微沙哑:「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问。」「哦~」......夜深,路边。司机兼秘书陈杰满脸苦笑望着路边靠在电线杆上又哭又笑的许麟。县长喝醉了。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雷厉风行、沉稳的县长失态。他不难猜出,原因跟今天见到的那个女人有关,但这是县长的私事,他无权过问。一chu民房内,孟萱哄睡了女儿,独自靠在床头,眼眸中慢慢闪烁出了一抹泪光...周末,陈杰带着妻儿来到古城区游玩,跟着拼命三郎似的许县长,他已经好久没有好好休息了,今天是难得的放松日子。「你们那个许县长,也忒拼命了,今天总算是良心发现了,要我说你还是辞了工作得了....」耳边,是妻子抱怨的声音,陈杰没有反驳,只是微笑,毕竟最近一段时间,他陪妻子的时间实在太少了。许多时间,他回家,妻子已经睡了,他走了,妻子还没有睡醒。但他没有抱怨,因为他知道,许县长是干实事的人,而且这么年轻的县长,如果说背后没有关系,又有谁信呢?仕途,不仅仅靠努力就够了,更重要的是贵人扶持,他坚信,许麟就是自己的贵人。「爸爸,你看,那里有卖冰淇淋的。」儿子口中发出欢快的笑声,拉着他走向小摊。「老板,给我一个冰淇淋。」「好的,给您,三块钱,谢谢。」「谢谢。」陈杰接过冰淇淋递给儿子,一抬头,看到了一大一小两道熟悉的身影,急色匆匆的从他身旁略过,走进一栋小楼。紧随其后的是两个光膀子的混混,跟到小楼前,踹了两脚门后,骂骂咧咧的离开。陈杰陷入沉思。「老公,你看什么呢?」「啊...没事,想许县长交代的工作。」「你那许县长到底让不让人活了?好不容易休息一天,还给你安排工作?」陈杰无奈一笑,温声解释道:「你啊,那都是我份内的工作,你也别一直说他坏话了,你也不想儿子怎么进的实验小学?」听到丈夫说起这个,陈杰的妻子气势一弱,但还是撇了撇嘴:「那都不是一码事儿。」……转眼,半月过去。傍晚,许麟chu理完手上的工作,站在窗前,望着昏暗的天空发着呆。陈杰抱着一堆文件来到门口,望着站在窗前发呆的许麟,心里叹了一口气,这样的状态已经持续整整半个月了。陈杰轻轻敲了敲门。许麟晃过神,头看到陈杰,点头打了个招呼,随后继续望着窗外。陈杰放下文件,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县长,有个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怎么了?小海读书出现问题了?」许麟带着疑惑头,随后轻笑着问道。小海是陈杰儿子的小名。「不是...」陈杰感激一笑,对于许麟记挂着自己孩子感到高兴。「那是什么事?不用吞吞吐吐,有事直说。」「嗯。」陈杰用力点了点头,「那天我带着小孩去古城区要,看到...看到了那天商场前跟您说话的女人。」许麟微微一怔,点头示意他继续说。「按理说这是您的私事,我不应该过问,但我看您最近一直心神不宁,所以自作主张去调查了一下。」陈杰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不敢看向许麟,低头接着道:「前几天我去古城区问了问,那个女人是一年前来这里的,住在一个...一个比较破旧的小楼里,独身,带着女儿,然后...然后...」「然后什么?」陈杰的话让许麟沉寂的心又活络了起来。「然后她的chu境好像不太好,古城区,您也知道,比较乱,一个单身女人带着一个小孩...据说经常被人骚扰。」许麟的目光当即就冷了下来,陈杰不经意一抬头,对上他的眼睛,霎时间,冷汗都下来,他没法形容这是怎么样的眼神。冷到了极点,杀气腾腾!「你确定她就一个人带着孩子?」「嗯,确定!」陈杰肯定的点了点头,「我的消息是她的房东,一个老太太那里得来的,她住对门,说从来没有看见有男人进出过她的屋子。」许麟要是还不知道自己被骗了,就白长脑子了。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骗自己,但有人欺负孟萱,就是不行!「陈杰,谢谢你!」他上前郑重的拍了拍陈杰的肩膀,随后快步走出门。「诶...县长,你去哪里?」「我出去一趟,时间到你自己下班吧。」......古城区。许麟从出租车上下来,望着一排排破旧的房子,一脸懊恼的摸了摸脑门。心情激动下,跑出来的太急,他连门牌号都没有问。正准备掏出手机打陈杰的电话,一旁走过两个女人的对话将他的注意力女干引了过去。「这两天闹的,哎呦,吵死了,一到半夜,那班天杀的就在门口叫骂,唱歌,弄的我都睡不好。」「谁说不是呢,诶,听说刘老太要把那对母女赶走了。」「哎,那也是可怜人,据说那女的单身带着女儿,刚刚才找到工作两个月,本想安顿下来的,这一闹,哎....」许麟紧紧握住了拳头,额头上,青筋都暴了出来。见俩人越过他走远,他赶忙换上一副笑脸,追了上去。「大姐,你好,麻烦打听个事。」两个女人正聊着天,被突然的声音打断,皆是吓了一跳。其中一人看许麟衣着得体,相貌英俊,料也不是什么坏人,轻轻点了点头。许麟脸上露出友善的笑容,问道:「请问刚刚你们说的那对母女住在哪里?」「诺,就是那里,十八号。」「谢谢大姐。」虽然不知道许麟问这个干嘛,但许是看许麟礼貌不错,那大姐犹豫了一下,叮嘱道:「小兄弟,晚上可不要待在这里,乱的很。」「谢谢大姐,我知道了。」道谢完,许麟径直走向十八号,按响了破旧的门铃。小楼内,正在厨房的孟萱听到门铃声,皱着柳眉叹了一口气。「妈妈妈妈,是不是坏人又来了?」孟思琳抱着一只玩具小熊跑进厨房内。这段时间,小姑娘亦是吓的心神不宁。「不怕,你去房间玩吧,妈妈在这呢。」「妈妈,我怕。」孟思琳想起那些人凶神恶煞的模样,说着委屈的哭了出来。「呜呜...」「思琳乖,不怕不怕....」女本柔弱,为母则刚。孟萱本也是柔弱的性子,但为了女儿,她只能强忍着泪水,露出坚强的一面。多年来,辗转多地,不是因为容貌被人排挤,就是因为容貌总被人骚扰。好不容易跑到了偏远的地界,却还是逃不了这样的命运...是该怪老天不公,给了她这样的样貌吗?孟萱不知道,她只知道,有时候,她真的想拥有一个相对平庸的外表,或许那样,许多事情就不会找上她。许麟按了半天门铃,也没有人回应,只能走到一旁皱眉思索起对策。约半个钟头,路的尽头勾肩搭背走来十几个人,皆是光着膀子的,满身酒气,一路大声喧哗。料想这些人就是那帮混混,许麟挑了挑眉,有些压不住火气,捏紧拳头就迎了上去。许麟已经忘了自己多久没有跟人动手了。距离越来越近,许麟做好了出手的准备,这时,走在中央的一个混混忽然淨笑着对一旁的年长男子淨笑道:「陆哥,等你抱的美人归,答应兄弟们的事情可别忘了啊。」「放心,有我陆某人一口肉吃,就少不了哥几个的汤喝。」这是一道略显阴柔的声音,说话是一群人中唯一穿着得体的男人。约三十岁上下,穿着简约的便西,相貌可以算的上端正,只是有些一股说不出的阴柔气息,阴恻恻的。「吓的差不多了,等下就看你们的表演了。」「放心,演技绝对到位。」当中的男子用力拍了拍胸膛。许麟与几人错身而过,恰巧听到了这句对话。看样子不只是简单的流氓调戏良家妇女,而是精心策划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