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韓木果然被宋父叫到了書房。 他已經做好接受懲罰的準備,神情格外莊重。 可宋父卻對他和宋暮春的事絕口不提,只是笑呵呵地問他,“你覺得小春怎麽樣?” 韓木摸不清宋父的意圖,不卑不亢回答,“大小姐善良率真,美麗聰慧,是值得讓人喜歡的女孩。”說話間,清冷的眉目浮現一絲不易覺察的溫柔。 宋父笑著搖頭,“你竟然幫她說話,我這大女兒啊,是被我寵壞了,把你欺負成這樣。你也別怪她,她母親去世得早,我難免嬌慣她一些。可她這麽皮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得找個人替她收收心,治住她。” 說到這,宋父一頓,韓木看向他。 “陳家大公子,陳北尚,知道吧?他是陳氏集團未來的繼承人,為人和善有禮,儀表堂堂,對小春也是一往情深,可惜這麽好的男孩,小春卻不知道珍惜。小韓呐,你就當替我這個做父親的幫個忙,撮合他們兩個,好嗎。” 事實上,這個語氣就不是在征求韓木的意見。 宋父笑裡藏刀,是試探,也是警告,宋暮春不是他一介普通人能高攀得起的。 韓木最是清楚不過,他也從未想過要跟宋暮春有什麽發展。 他以為他會不假思索地答應,就像往常接受任務一樣。 可是,他卻沉默了,久久才應了聲,好。 韓木走出書房,在走廊上呆立了許久。 直到宋暮春從房間裡出來,準備去學校上課,他才動了腳步,跟上去。 宋暮春昨晚徹夜失眠,精神狀態極差,動用了各種高級化妝品才讓自己看上去正常了些,如今看到罪魁禍首還跟了過來,臉瞬間拉長,“你來幹什麽?” 韓木停住腳步。 “看來昨晚我沒說清楚。”宋暮春與他面對面站定,一字一句,“聽好了,從今天起,我不需要你了,你就留在家做後勤替補,知道嗎!” 韓木感覺心陡然被針刺了一下,喉結滾了又滾,“大小姐……” 真是見了鬼了,他明明還是那張面癱臉,她怎麽有種他在懇請別拋棄他的感覺。 宋暮春咬咬牙,轉身,“大吉大利,我們走!” 她走得飛快,生怕自己軟下心。 這個臭木頭大混蛋,她現在看到他就來氣!她不想看到他! 旁聽的仆人保鏢默默咽口水:韓管家怎麽又雙叒叕得罪大小姐了,短短半個月,職業生涯就從天堂跌到地獄,從某種方面來說,也是個人才了。 韓木獨自回房,他步履從容,身姿筆直,卻在關門的刹那,修長的手指毫無章法地扯開胸前兩顆紐扣,重重呼吸,像是要趕盡堆積在胸口的鬱氣。 有什麽東西,在他心裡悄無聲息地亂了套。 宋暮春這次真是難受壞了,反常地在學校住了一星期都沒回家。 倒是仆人之間議論紛紛,說陳家大公子陳北尚在熱烈追求大小姐,估計啊,是大小姐忙著約會,沒時間回家了。可憐韓管家,就這麽被拋棄了…… 這話大夥兒雖是背著韓木討論的,但到底還是傳入當事人耳中。 韓木卻依舊神色如常,每天該幹嘛就幹嘛,比老僧坐定還四平八穩。 就是因為太平靜了,才特麽滲人好麽! 所有人一致決定,少惹韓木為妙。 所以,在韓木進廚房搗鼓什麽的時候,沒人阻止他。 甚至還有小女仆暗暗對著他發花癡,天啦,會做飯的男人最帥了好嗎! 只是,他要做給誰啊? “大小姐,韓木給你送飯來了。” 宋暮春正在柔道館摔假人,一腳正中假人腿心,大吉頓時下腹一收,蛋疼得緊。 好……闊怕…… “讓他走!” 宋暮春動作僅頓了一下,繼續狠摔。 一頓飯就想收買她,沒門! 沒過一會兒,大吉又匆匆地來了,“韓木說,午飯他是替陳北尚公子拿來的。” 啪—— 宋暮春的腳狠狠碾上假人的臉。 大吉默默揉了揉自己的臉,感覺好痛……嘶。 “既然是陳公子托他送來的,我怎能不收呢?去,拿來吧。”宋暮春收回腳,粲然一笑,“對了,順便讓韓木把陳公子帶過來,說我手累,想讓他喂飯。” 大吉聞到了硝煙味兒,連忙一字不差地轉告了韓木。 韓木垂下濃密的睫毛,什麽也沒說,轉身走了。 十五分鍾後,他當真把陳北尚帶來了。 陳北尚自小受上流社會教育熏陶,一身襯衫西褲加持,舉手投足優雅有禮,確實如宋父所說,一表人才,儀表堂堂。 他還特地謝謝韓木給他傳達了好消息。 韓木抬腳就走,陳北尚叫住他,“聽說你跟在小春身邊很久了?” 韓木面無表情地轉過身,小春這兩個字,怎麽聽都刺耳。 “那你應該知道,小春喜歡什麽樣的男生吧?” “跟我相反類型的。”清冷的嗓音染上幾分嘶啞。 這話更像是在告誡自己——他於她,不過是個玩具,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謝謝。” 陳北尚進了柔道館。 韓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強迫自己挪開視線,轉身離開。 他到底在做什麽?莫名其妙擅自送飯過來,眼巴巴地目送一個男人給大小姐喂飯。 韓木走得很快,仿佛身後有洪水猛獸。 宋暮春從柔道館洗手間出來,問,“他走了?” 大吉點頭,“走了。” 宋暮春冷笑了聲,走了兩步,又突然埋頭回到洗手間。 “大小姐?” “沒事,睫毛掉眼睛了。” 嘩啦啦的水聲,遮住了少女若有似無的哭腔。 大吉是個老大粗,注意力一下子被外邊痛苦的聲音吸引。 大小姐也不知道在玩啥梗,好不容易叫了陳公子過來,卻讓陳公子給大吉大利他們兄弟倆喂飯,美名其曰說是剛才被她揍得很慘,犒勞他們。 什麽犒勞,分明是心靈的摧殘啊! 讓一個高富帥給他們喂飯,特麽要折壽啊有沒有! 他還算機靈,謊稱自己飽了就溜了,可憐大利,腦子不靈光,只能老老實實受折磨了。 韓木第二天又來送飯了,依舊說是陳北尚委托他送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