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宰啊。没必要那么紧张。” “不,可是。” “没事的。你觉得妈妈一个人留下的话,能跟人打架吗?” “不,可是啊。” 您和妈妈不一样啊。 那个人可是连野猪都能轻易撂倒的家伙。 要是下决心的话,人也不是杀不了吧? 我把那些话咽回了肚子里。 因为可能在厕所里听着呢。 “承熙呢?一个人留下时能和别人拼命吗?” 摇啊摇。 承熙也摇了摇头。 承熙本来就不可能主动打架。 只能想象到她又依附别人的未来。 “昌宰、承熙、还有妈妈,大家直到几天前都是普通人啊。就算环境突然改变,本性也不会变的。强迫大家战斗,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不,可是啊,妈妈。承弼他…………” “那时候只是运气不好遇到了本性恶劣的人。” “所以到底要怎么判断那个本性啊。” “能知道的。妈妈是妈妈,那个人也是妈妈啊。” “不是…………” 我语塞了。 这根本不是要讨论感性话题的时候。 真让人着急。 我为什么这么敏感。 明明都是为了保护两个人才这样。 “这种事根本没法确定啊。万一出事了怎么办?要是被攻击了怎么办?被当成人质了怎么办?” “可现在不是平安无事吗?” “这不是那种问题啊!” 妈妈为什么这么轻易相信别人。 明明我已经在周围筑起高墙不让人进来,为什么就这么轻易给人开门。为什么要把我的努力都化为泡影。 “好啦好啦冷静点哥哥。又不是什么大事…………” “你给我安静待着。” 我不知不觉发出了尖锐的声音。 承熙被我反常的态度吓得后退了半步。 妈妈依然平静地说道: “昌宰啊。你觉得那个人像是在撒谎吗?” “这我哪知道。人心隔肚皮啊。” “以前不是说过吗?不能因为害怕微小的失败概率,就错失巨大的成功可能。” 确实记得她说过类似的话。 “可是妈妈。” “我知道处境艰难。也明白在这里不能轻信他人。但正因如此,更不能错过能与彼此互助的人合作的机会。就像那个人需要我们救他孩子一样,反过来说我们要生存可能也需要那个人。” 90%的成功。10%的失败。 成功能赚十万,失败会赔百万。 这种赌局你下注吗? 我大概不会。 因为赔掉那一百万直接关系到我们的性命。 “对那人来说最稳妥的达成目的方式就是与我们合作。比起背叛,合作才是更有效率的选项,他有什么必要背叛呢?尤其当对方是个要救儿子的母亲时。” 但妈妈赌了。 因为我们可能会因缺少那十万而无法存活。 无法判断哪种选择正确。 从结果来看或许妈妈的选择确实能成功。 即便如此我还是怒火中烧。 我如此拼命保护的妈妈,您却如此轻易地将自己押上赌局。 “母亲。我…………” 正要继续说下去的我闭上了嘴。 -咔嚓。 因为厕所门打开后走出个女人。 女人看到我们犹豫片刻,突然低头鞠躬。 “对不起!” 她保持着低头的姿势说道。 "如果能成为大家的助力,我、什么都愿意做。那个,就是说……" 那声音显得飘忽而不稳定。 甚至让人担心她会不会从裂开的喉咙里吐出鲜血。 “……” 我、妈妈和承熙都闭口不言。 彼此交换着试探的眼神。 谁来说?我不要。妈妈你来说。 用这样的目光交流着。 最终妈妈不堪重负作为代表站了出来。 "如果什么都愿意做的话,首先……要不要洗个澡?" "啊……好的。抱歉。" 妈妈带着女子进了浴室。 ……真是万幸。 女子身上散发出长期未清洗的浓重体味。 在外面时还不明显,进入据点后立刻变得刺鼻起来。 毕竟流落荒岛才是常态吧。经历了那么多变故无暇顾及,几天没洗澡也是情有可原。 正要跟着两人进浴室时,妈妈用眼神制止了我的跟随。 ……其实我也不太想进去。 不过—— 万一有危险呢? 于是决定在浴室门口等待妈妈出来。 守在这里既能听见动静,发生意外也能立刻冲进去。 妈妈的声音从门缝里漏出来: 用这个洗,拿那个擦,那个用来刮。 正这样手把手指导着。 就像母亲教导年幼孩子那般。 莫名让我想起童年时妈妈教我的场景。 “……” 情绪平复后,开始后悔和妈妈的争执。 其实根本不算吵架,顶多算是意见冲突。 但彼此确实都受到了伤害。 妈妈、我,还有承熙。 “承熙啊。” 承熙把女人穿过的鞋子塞进垃圾袋里扔掉了。 不过确实有点味道。 “…………干嘛。” 承熙似乎有些闹别扭了。 “过来。” 承熙虽然撅着嘴,但还是乖乖走了过来。 我抓住承熙的双颊。 “呃?” “刚才说话太过分了,抱歉。” 然后向两侧拉扯。 “呀啊啊啊啊啊?!” 弹性真不错呢。 我刚松手承熙就连忙退开几步。 “你干什么啊!?” “都说了对不起了。” “靠!” 适当挡下承熙胡乱挥舞双臂的攻势。 看来气也消了。头脑简单的家伙。 这时妈妈结束谈话从浴室出来。 看来确实没什么大事。 “妈。” 妈妈似乎也有话要对我说,但我先开了口。 “对不起,刚才是我太尖锐了。” 就算有不满也不该破坏气氛。更何况承熙还在旁边看着。 要是承熙有样学样爬到妈妈头上就糟了。为了维持女眷们的规矩,我也不能这么做。 “不是的昌宰啊,是妈妈该道歉。” 妈妈也向我道歉了。 “妈妈不该这么心急…………就算什么都不说昌宰也会处理好的,平白增加了危险系数真是对不起。” “不。换作我可能……做不到的。” 我大概十有八九会杀了那女人。 毕竟那才是最安全的做法。 如果那女人能成为同伴,那都是妈妈的功劳。 “不是的。我不该擅自出面的。听到儿子死了的消息就忍不住感同身受……被情绪牵着鼻子走了。” 看来妈妈也因同为母亲的身份产生了共鸣。 面对痛失爱子的母亲的哭喊,会动摇也是人之常情。 正因为妈妈是这种人,我才会如此爱她。 我轻轻搂住啜泣的母亲。 告诉她您的儿子还活着,不必担心。 “真的。下次不许再这样了。” “嗯……” “说实话那人抱住妈妈时,我心脏都快停跳了。” “绝对不会了。妈妈对不起你,昌宰。” 妈妈也用力回抱住我。 承熙在一旁局促不安地站着。 “承熙也过来。” 把承熙也拉进来,三人相拥在一起。 冷落她就太可怜了。 “……那个。” “怎么?” “……没事。” 承熙似乎有些难为情。 别动。别破坏气氛。 -哔哔。 “啊。啾啾,醒了吗?” 从昨天开始就呼呼大睡的啾啾终于醒了。 正好借这个理由,承熙从环抱中挣脱出来。 -啾啾啾! 啾啾一醒来就在空饭碗上蹦蹦跳跳。 都分不清这是猪还是小鸡了。 “要喂饭吗?稍等一下。” “那家伙除了吃和睡就没别的事干啊。” “不是才出生一天吗?小时候都这样啦。” “是吗?” 就算以后每天下三个蛋,到那时候花在它身上的饲料钱恐怕更多。 果然还是直接宰了吃肉,另外买鸡蛋比较划算吧? 话说比起昨天看的时候,一天功夫好像长大了不少。 说是长大…………倒不如说更肥了。翅膀脑袋还是原样,就身子圆了一圈。 再胖点的话鸡爪可能都要陷进肥肉里滚着走了。 “叽叽。多吃点。” -叽叽喳喳! 承熙把饲料堆得溢出食盆。 怎么看都比叽叽的体型分量还多。 “喂。韩承熙。你饲料要那么乱给吗?” “怎么啦。叽叽吃这些都不够呢。对吧叽叽?” -叽! “哎呦这只肥鸡崽。” “啊!不许拿吃相说事!” 正欣慰看着叽叽的妈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拍了拍手。 “啊对了!得做点吃的!好像饿了好几天了。” 啊。确实。 臭味太冲都忘了这茬。 “但给外国人吃什么好呢?” “嗯~要不汉堡包?不行吧?” “真饿几天的话什么都吃啦。既然是外国人只要不辣应该没问题吧?” “那就做容易消化的鸡汤当午餐吧,让饿了好几天的人也能吃。” “也教教我做法!” 说是鸡汤。 正好这里有只合适的鸡。 我把头埋在碗里,呆呆看着正在狼吞虎咽饲料的哔雅。 -哔雅? 感受到我视线的哔雅歪了歪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