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板上的肉一半已经切成了肉丝,李浔手下动作没停过,继续切着肉,摇摇头。 李想也站着不动,双手捏着领口将衣服抖开,“尺码不合适七天以内还能退换,要不白浪费妈的钱……一会儿穿着出去,妈会开心。” 虽然父母都上班挣钱,但是这两年国家政策宣传绿水青山,重视环保发展,轮胎厂的效益每况愈下,裁员再裁员,李建波每个月拿到手的钱不过两千,扣掉买烟喝酒买彩票的固定支出,能拿回来一千就算不错。 家里主要收入来源还是卖猪肉,靠着张凤霞每天凌晨两点起床,十二点回家,一头猪挣二百块钱撑起来的。 两件衣服,半扇猪白杀了。 李浔也明白这个道理,于是打开水龙头冲手,挂在碗筷架子旁边的擦手巾不见了,只好往地上甩了甩水珠,但还是湿的,他双手握成拳,从短袖的袖口缩进衣服里。 卡脖子了。 李浔穿的是短袖校服,领口处的纽扣忘记解开了。 “啧……磨磨唧唧的。”李想看不过去,把衣服衣往腋下一夹,二话不说,直接上手将他的三颗纽扣全解开。 感受到注视从头顶传来,李想抬眼,挑眉问道,“脱啊,愣着干嘛。” 如果说李浔不紧不慢的性子随父亲,那她的急脾气则完全遗传自母亲,现在着实没耐心了,李浔刚背过身去,她手抓着他的衣服下摆就往上掀。 身高不够,她还踮起脚,剥鸡蛋的直接把李浔脱得光溜溜。 他赤裸的上半身猝不及防地暴露在空气中。 少年宽阔的肩背一下子遮住了她全部的视线,恐怕没有人想得到,平平无奇的校服下是怎样一具肌肉虬结的躯体。 腰线结实劲瘦,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他的皮肤和她一样偏白,不同的是根根凸起的青筋蜿蜒缠绕着他的手臂、小腹,末端消失在了裤腰以下。 ……怎么跟记忆中他小时候的身体完全不一样了。 甚至和一年前从北京看病回来时也不一样。那时候他只剩一把骨头,看着比她还瘦小得多。 在这之前,她见过的男性肉体仅限于在烧烤摊上光着膀子撸串的中年男人,刀子在肚皮上喇一道能流满地的肥油。 李想手里拿着他的卫衣,呆呆仰着头,有点看懵了。 少年往前一步,李想本能地往后退,再往前,李想无路可退。 他皮肤的热气源源不断传过来,一个灶正在烧水,抽油烟机轰隆隆响,噪声的分贝远远大于他能发出的声音。 于是他弯腰,嘴唇贴上她的耳廓。 好烫。 两个人同时被彼此灼烧了一下。 “姐,我冷。” 他用气声说。 钻入耳道的热流让李想猛然打了个激灵,她回过神来,脑瓜子晕乎乎的,心里直骂自己变态。 板着一张脸,半边耳朵红着,就这样慌忙给李浔套上卫衣。 “衣服穿反了儿子!”李浔端着菜从厨房出来,张凤霞看见了咯咯笑道。 李想指甲剥着瓜子,眼睛直盯着电视,看都没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