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该是一条奔流向前永不回头的河,至少对小伟来说是这样。 此前种种皆成过往,即使他幡然悔悟,即使当着老妈的面下跪认了错,也不能抹消他曾犯下的罪。 飞机杯像河道里突兀立起的礁石,将他本应平顺的高中生涯从中刨截,流水撞出大片浊浪,两岸斑驳的湿迹是他此生都要背负的债。 下课铃响起,小伟独自走出教室,到餐厅找了个角落用过午饭,随后一个人返回宿舍。 自那天冲突之后他便成了孤家寡人,班里同学异样的目光、舍友的孤立,他都坦然受之,只当是自己应得的报应。 他推开门,本在笑闹的舍友顿时息声,三人不约而同转头盯住他,气氛瞬间变得凝重。 小伟自顾自走到储物柜前,开锁后看了眼矗立于深处的飞机杯,接着重新锁好,顶着几道不同意味的视线径直躺上床。 事实已经证明,随身携带飞机杯并不安全,他只好将其锁进了柜子。 这样做当然也谈不上万无一失,宿舍里几个家伙都有前科,一层薄铁皮不一定挡得住大脑被荷尔蒙塞满的男孩们,但小伟有过考量。 面朝墙壁蜷起身子,小伟取出手机,屏幕上是几天前老妈发来的信息,其中两条时间接近:“怎么了?”、“儿子。”一条隔了几分钟:“妈马上过去。” 他用手指轻轻摩挲屏幕上的字句,眼前自然浮现妇人娇美的脸,眉间杀气仍未散尽,眼神却水般温柔,几缕湿发荡在颊边,内侧一片红肿清晰可见。 小伟深吸一口气,眼睛用力闭了几秒,再睁开时内里满是坚定,其中甚至夹杂了一丝不加掩饰的恶意。 几天时间他一直在思考,如何才能让老妈摆脱目前这种随时可能遭受玩弄的境地,校内没有真正安全的地方,飞机杯藏在哪里都有概率被人发现,锁进柜子也只是权宜。 思来想去,他发现唯有将飞机杯与老妈的绑定解除,才能彻底解决这个隐患。 可当初的说明书上只写了绑定的方法,解绑方式一字未提。 【将心仪之人的阴部分泌物涂抹至飞机杯表面,静置一晚。】 小伟抠着字眼反复研究,终于昨天夜里灵光一闪,想到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换绑! 人心永不恒定,心仪之人当然也不会一成不变,甚至对于某些色鬼来说,一天之内变换数个目标也不是不可能,于是一个悖论随之产生:当心仪的对象发生变化,旧的目标被新人取代,飞机杯便失去了初时的意义。 ——事实上的心仪之人已经改变,仍被绑定在飞机杯上的旧人又算什么? 而如果“心仪之人”只是一个针对异性的笼统称呼,那直接写“女性”就好,没必要故意用这么一个文绉绉的词汇,毕竟说明书本质上是一种方便人们认识和了解产品的应用文体,通俗易懂是其基本的撰写要求,不该使用容易叫人误解的词句。 由此小伟判断,飞机杯通感的对象是可以变更的。 其实谜底一直就在谜面上,只是小伟不曾有过相应的思考,换绑的方法大概也和之前一样,只需涂抹另一名女性的阴部分泌物,但这又带来两个新的问题。 前者难以解决:哪里能获取女性的分泌物? 后者叩问良心:他需要找一个人来替代老妈,接受与那个恶魔器具的连接……这意味着一名无辜的女性将被迫承担今后未知的风险,对方的人生都可能因此被毁掉。 小伟纠结许久,直到刚刚才下定决心:旁人遭罪总好过老妈受苦,大不了他把飞机杯看顾得紧一些,尽量避免上次的事件再度发生…… 所以,该选谁来作为替换目标呢? 思忖间背后响起舍友的对话: “今天看哪部?” “年轻的有点腻了,搞个熟女题材!” “五十路?” “熟过了……四十以内就刚刚好。” 对话很快结束,紧接着是一阵杂乱的响动,小伟几乎能听出他们的动作:胖子把手机架到桌子上,眼镜拽了几张纸巾攥在手中,大炮缓缓褪下裤头,露出蓬勃毛发间一条狰狞的恶龙…… 宿舍的集体活动只中断一天便恢复如常,又因为突然严格的校风整顿,害怕被晚上查寝的老师撞到,三个家伙把看A片的时间改到了中午。 “这女的身材够辣!” “奶子快有我头大了,现实里真有这种尺寸?” “嘶呵……这肥屁股,不知道插进去是啥感觉……” 女优的淫叫声中掺杂着舍友的议论,尤其是眼镜,公鸭般的嗓门里“嘶哈”不断,偶尔还能听见他撸动下身的声音。 小伟被吵得心烦意乱,索性在床头扯了几格卫生纸起身下了床,于此时开门的举动自然引得舍友一阵鸡飞狗跳,他没有理会身后的动静,径自朝厕所走去。 眼镜骂骂咧咧,将门重新锁上后回到桌前,屏幕上女优肥硕的臀部仍在抖动,被打断的兴致却一时接续不上。 他努力撸了几下肉棒,尝试叫下体再站起来,肉棒反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疲软。 “痿了?”大炮看在眼里,面露促狭。 “你怎么凭空污人清白!”眼镜鼓着眼反驳一句,随后皱起脸:“光这样干撸……有点没劲啊。” 一旁的胖子幽幽道:“要用飞机杯吗?先说好,用完你得给我洗干净。” 眼镜“嗤”了一声:“你那玩意儿还不如手呢,比起王志伟的——”话说一半他突然顿住,连带其他两人也像触碰到什么禁忌似地瞬间沉默,刚刚还有些吵闹的宿舍转眼间变得安静,只剩手机里“咿咿呀呀”的淫声还响个不停。 良久,眼镜忽地抬起头看向大炮:“要不……咱把他的倒模搞出来,再用一次?” 见大炮黑着脸一言不发,他又用手肘顶了顶胖子:“你和宿管熟,把备用钥匙要过来,咱们再爽一爽。” “你疯了!”胖子瞪大双眼:“还嫌之前闹得不够大是不是?” “装什么?上次用数你最夸张,塞鸡巴的时候喘得跟什么似的……我就不信你没想过再弄一回!”眼镜振振有辞:“反正东西就搁在柜子里,大不了这次不往里射,用完收拾干净再放回去,他发现得了?” 胖子喉头一阵蠕动,嘴唇翕动半晌,嗫嚅道:“他就……就拉个屎的功夫,一会儿该回来了,这点时间也就你射得出来……” 眼镜顿时胀红了脸:“你放屁!” “反正这事我办不到,有能耐你自己拿钥匙去……”胖子提起裤子,扔下面色黑红的眼镜和神情莫名的大炮,转身走向门口。 “我去就我去……” 轻轻拉开铁门,侧身钻出门缝时,他好像听到了眼镜咕哝的声音。 走进厕所,迎面撞见刚冲完水的小伟,胖子愣在原地,一句“伟哥”堵在嗓子眼怎么也叫不出声。 小伟低着头,手里抓着半张厕纸,纸边犬牙交错,应该是由刚刚用剩的纸格撕扯得来。 宿舍四个人都没有过分节约的习惯,一般来说用剩的手纸只会被小伟投进纸篓,此时他却盯着这半张厕纸宛如在看一份指向某种宝藏的线路图,眼神亮得让人心悸,一脸的若有所思。 两人擦肩而过,小伟从始至终都未抬眼,胖子也终究没有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