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叙白不敢转身。 如果纪淮深知道他要离开以及与季舒阳见面的消息, 定是方才就在夜店里盯着他。 是怎么做到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 这样在暗处盯了他几年? 还有那些骚扰短信…… 从一开始挽回男友,到送他回家,都是对方蓄意布局, 看着猎物自投罗网。 “啧。” 淡淡的一声在身后响起,温叙白猛地回头。 “——啪。” 日记本被他碰掉,砸在地上。 温叙白双手支在桌面, 尽可能地往后面缩, 喉结滚动。 纪淮深靠在门边, 双手把玩着一个小盒子。 身影修长挺拔,衣衫干净整洁, 神色宁和淡漠。 这样一个干净冷淡的人。 哪怕是现在这种情况,温叙白都不敢相信纪淮深能和“1”扯上关系。 可这就是事实。 温叙白忽然庆幸,自己答应温以珩要去A国。 “我,我没有要走, ”温叙白颤声解释,“我是骗他们的。” 纪淮深看了他半晌, 朝他走过来。 顺便把门也关了。 浅色眸子里蓄满泪水, 温叙白带着哭腔说:“你, 你别这样……我报警了……” 纪淮深已经站到他的身前, 视线落到他手心的手机上, 然后又看着他。 “给我。” “……” 温叙白疯狂摇头,泪水从下巴滴落。 纪淮深也不说话,就这样看着他,然后伸手,在他面前摊开手掌。 温叙白不敢看对方的眼睛,只能垂头,接着便看见纪淮深手中的盒子。 那是一盒避孕套。 “……” “…………” 温叙白脸色煞白, 抬头看着纪淮深。 他急忙拿出手机,想拨电话,却在看见手机上方信号为零格时,彻底呆住。 纪淮深又说了一遍。 “给我。” 手机没信号,温叙白留着也没用,就把手机放在对方手心,想着这种情况下,能乖一点是一点。 纪淮深按亮屏幕,输入密码。 在电话簿里翻了翻,说:“没报警啊,温叙白。” “……” 纪淮深轻笑,把手机扔在桌子上,发出“砰”地一声,温叙白身子跟着颤了一下。 接着双臂支在桌面,几乎把温叙白笼罩在怀里。 视线停留在他的唇瓣上:“嘴里有实话吗?” 温叙白垂死挣扎:“不是……我……我刚才乱说的。” “那不离开也是乱说的?” “这个是真的,”温叙白可怜兮兮道,“真的是真的,我发誓。” 纪淮深没有反应。 温叙白:“我错了。” “错哪了?” “我真的错了,”温叙白去摸纪淮深的手,“你别生气。” “错哪了?” “刚才我确实想过要走。” “嗯,”纪淮深说,“还有。” “还有?” 温叙白绞尽脑汁:“没了……” 纪淮深看着他:“你今天见那个卷毛了。” 把这个忘记了…… 纪淮深说过卷毛不是什么好东西。 温叙白:“我以后不会见他了。” 说完,小心翼翼打量纪淮深的神色。 应该不生气了吧。 我应该安全了吧。 正想着,整个人忽然腾空而起。 ——纪淮深把他抱起来,踹开房间里的另一道门。 温叙白吓哭:“别……” 那是一间卧室,有什么东西温叙白没看清,他被放到穿上,紧接着纪淮深的身子就压了上来。 现实啃他的嘴唇,又舔脖子,锁骨,手指。 纪淮深的声音有些颤抖,那些压抑许多年的情绪再也藏不住。 “是我的了。” “是我的了……” “宝宝,这间屋子是专门给你打造的,有你喜欢的一切。” “你不喜欢冷静,所以这里有很多音响,你喜欢阳光,这里的窗子朝太阳。” 说完,一边按着他的肩膀不让他动,另一只手探入床头柜里,拿出一个黑色的东西。 是项圈。 温叙白眼睁睁看着对方把项圈带到脖子上。 没错,是纪淮深自己的脖子上。 “对不起,”纪淮深把脸埋在他的颈窝,“我不能放你出去,你要生气的话可以打我。” “你会强奸我吗?”温叙白害怕道。 “不会,我是你的,只要不离开,我会听你的话。” “那避孕套是干什么的?” “我看错了……”纪淮深说,“我来的时候很难过,想吸烟,我就去买烟,我看到盒子以为是烟……” 温叙白:“……” 哪有烟是摆在柜台外面的啊。 这一刻,温叙白忽然明白,纪淮深貌似对他没有恶意。 纪淮深:“宝宝……” 浓烈的爱意几乎让温叙白喘不过来气。 他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情绪。 惧怕?感动?还是被耍的团团转后的气愤。 似乎都有一点。 纪淮深:“这个屋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你出不去,我看见你在这里就幸福得想发疯,你哭,你撒谎,你在卧室里翻东西会露出腰,皮肤很白,每个动作我都喜欢,你穿着职业装,你的头发颜色在灯光下浅显得很温柔,你害怕的时候喜欢咽口水,喜欢装乖,好可爱好可爱,你做这一切动作都是在我的屋子里,在我的领地里,你是我的,你是我的,我好幸福……” “我想打扮你,给你穿我的衬衫,只穿衬衫,我想给你穿裙子,想给你戴小猫耳朵。” “我知道,只要我严厉一点,你不会不同意,但又怕你会讨厌我。” “宝宝宝宝宝宝,温叙白温叙白,”纪淮深说,“现在是晚上,房间里很暗,我总是一个人躺在这张床上,闻着你的衣服睡觉。” “你身上很香,你知道吗?不对,你全身上下都很香。” 温叙白无力挣扎,只是说:“纪淮深……你先起来,冷静一下。” 纪淮深:“你对其他人都那么温柔,能不能对我也温柔一些,不要说想让我离开的话,求你,我也会疼。” 温叙白情绪但凡有一丝波动,就流眼泪。 “我也会疼”不知触动了他心里的哪个开关,温叙白泪如雨下。 他哭着说:“我知道你喜欢我,你爱我,你比任何人都爱我,我也没说不答应你呀,我从来没有拒绝过你,你总是这么卑微干什么啊,你还总吓我,现在我才知道你那些短信并没有恶意,有什么事不能直说吗……” 温叙白看着纪淮深脖颈上的项圈,哭得更厉害。 “你隐瞒这么些年,你从不会知道我和季舒阳在一起的原因。” “因为那天他在体育器材室,第一次帮我解了皮肤饥渴症,前几次我给他打电话他都不接,那一次他没有高高在上的感觉,而是一直在引导我。” [别怕。] [我不会说出去。] [抱紧我,温叙白。] 温叙白说:“我才知道那个人是你。” 纪淮深的身子一僵。 “我最孤独难熬的时候,有个人陪我练吉他,我找了他整整一学期,他从未现身,也是今天我才知道,那个人也是你。” “我父亲死了,我在温家不被重视,经常没有人接送上下学,路上被绑架到村子里,想自杀的时候,我遇见了你,你知道在我的视角里,你是什么样子的吗?” 温叙白泣不成声。 “第一天,我和你讲故事,给你唱歌,你很冷淡。” “可接下来几天,是你给我讲故事,”温叙白哽咽,“你给我从那堆烂菜里找吃的,你把所有吃的都给了我,明明自己都很难受,却还是告诉我,要活下去,以后我们要在阳光下相遇。” “纪淮深,遇见你之前,我从不是个乐观的人,很多人都羡慕我心大,温家人的嫌弃我听不懂,其实我都懂,就是因为你,我努力活着,我和他们打好关系,才有了以后的生活。” 温家人从不在乎一个司机的死活,他们见惯了生死,如果把每一个死掉员工的孩子接来养,那温家就成福利院了。 司机的孩子,他们更不必在意。 温叙白永远都会记得,他第一天到温家,所有人冰冷的目光。 他从未和外人提起过。 温叙白道:“这些你记得吗,你怕不是只记得我给你讲故事,给你唱歌,练琴时因为我,你收获了什么吧。” 纪淮深没再压制他,温叙白起身,跪坐在纪淮深面前。 纪淮深看着他,一言不发。 那双眼睛强势深邃,若是严厉起来,温叙白依旧会害怕。 但这种怕和怕死是不一样的。 因为他知道,纪淮深爱他。 温叙白双臂环绕上对方的脖子,轻声说。 “纪淮深,这时候你应该干什么,不知道吗?” “不要再藏着,让我害怕,让我误解。” “你应该把项圈戴到我的脖子上,这才是你真正想表达的情绪。” “对吗?” 温叙白看不到纪淮深的表情,只能听见对方的声音。 “可以吗?”纪淮深说,“我可以给你戴上项圈吗?” “嗯。” “这个项圈上有定位和监控,我想观察到你的一举一动。” “……” “我能……”纪淮深说,“我能把你永远关在这里吗?” “……” 温叙白与纪淮深拉开距离,坐在床头,很轻地踢了下对方的手。 温叙白难得骂一次人:“疯子。” 纪淮深却弯腰,吻了他的脚背,接着凑近,抓住他的手,放在脸颊上,眼里有隐约的迷恋。 “宝宝,你是唯一对我好的人。” “好喜欢你,不高兴别踢我,一点都不痛,可以扇我巴掌。” “你的手好香,扇我的时候,带起的风一定很好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