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我不会认错!” 隔着一层铁门,小房间里传来少年带着愤怒的高声。一边的女性显得有些无奈,摊了摊手。 “您看,他就是这样,”她是这处少管所的工作人员,手中翻阅着一份档案,“这个月是他第三次被关进来,因为打架斗殴——别看他年纪不大,十五六岁的样子,被他打的那三个学生,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呢。据说,还是重伤。” “攻击性这么强么?” 同这名工作人员对话的,也是一名女生。 银白的长发在脑后扎起高马尾,面貌不是传统的东方女子,五官多少带了些许立体,温柔与冷厉在她的身上并存,看着也是青年模样,但相比同年龄的许多人,已经不在一个层次上。 她的名字是艾莎,那名工作者猜测,这一定不是他们国家本土的居民。 只是见到艾莎也是一身学生制服,虽然认不出隶属于哪个学校,但她多少也能猜出,这可能是房间里关着的那名少年的亲属——大名鼎鼎的抚子宫家的长子,有些什么地方的亲戚都不让人奇怪。 “这个年纪的孩子,大部分都这样,只不过有些人压抑着,释放不出来罢了。” 工作人员——为了便于表达,我们还是直呼这位女子的名字比较好,也就是纱央——隔着厚实的钢化玻璃,指了指屋内的少年:“抚子宫家是远近闻名的阴阳师传承,你应该知道。神九夜虽然出生于这个家族,但他们家的优点是一点也没有传下来。不良少年、机车族……我毫不怀疑,再过个几年,附近街道的黑手党,就会有他的鼎鼎大名。” 艾莎点点头,她能理解纱央想要表达的意思。 现代社会的阴阳师虽然已经式微,但总归还是承担者管理人们精神信仰的职能。 各地的神庙、教场,也还需要一批人专门管理。 于是这一批老家族便借此当做从政治场中“净身出户”的法宝,散落各地,或者说,各立山头。 这些人在民间的影响依旧不小,于是虽然不及古时候鼎盛,但想让家里生活好些,不是什么难事。 这当然不能成为抚子宫神九夜教养不好的借口,只是养育一个品行良好的小孩,在任何时代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纱央看着身边的艾莎,庆幸之余,也有些叹惜:庆幸的自然是神九夜能有个人管教,叹惜的却是有如此气质的人,神九夜却完全没有学习到哪怕一点。 纱央不知道的是,艾莎和神九夜完全没有血缘关系。 但艾莎并不打算揭穿这一点,她来的目的的确是让神九夜能好好接受管教,至于别人怎么认为,就随她去罢。 “您现在就要进去么?”纱央面色严肃地尽到了自己作为少管所一员的告知责任,“神九夜情绪一直不稳定,如果您需要指导的话,我建议您还是用电话,与他隔着窗户沟通。” “没事,他只是因为同学嘲讽他的长相像个女孩子生气罢了,就像您方才说的,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总会有一些这样的血性,”艾莎摆摆手,那副沉稳的感觉令纱央也不由得对她更是信任了几分,“更何况,管孩子,又不是关犯人,还是近距离沟通更适合一些。” 纱央见艾莎如此坚持,便也不做阻拦。只是为她开门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地喃喃道:“有些孩子,真的就是犯人啊……” 这话自然是故意说给艾莎听的,后者也确实听见了,只是她并没有对此做出回应。 艾莎走进房间,那名暴力分子,神九夜,就好端端地坐在一张小床上,身上有些淤青。 打架打的。 “你是谁?” 对于神九夜来说,少管所他已经进过很多次,说不好听的,就像家一样熟悉。 但他从来没有见过面前这个美丽的女子,如果见过,他一定印象很深的。 于是他怀疑是家里找了新的人来为他做心理疏导,这样的事情发生过不止一次。 当然,最后都被他气走了。 少年的神情带着些许警惕,当然,还有些许血性、愤怒,与毫不掩饰的,在艾莎婀娜的身姿上徘徊的眼神。 艾莎很有自知之明,别说是神九夜,就是方才的纱央,也完全没法抵抗她的魅力。 “下午好,神九夜小朋友,”艾莎扯过来一边的椅子,坐下,“或者说,魔法少女,辉夜小姐。” 后面的这一句话被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遮掩过去,于是在纱央的监视频道里听不清晰,但神九夜能听见,很清楚。他瞪大了眼睛。 “你、你怎么会——”短暂的惊讶过后,他又立马矢口否认,“不、不是我!” 未成年人有这样的特点:自以为自己的知识能够掩盖经历上的不足,于是常常做出些傻事来。 神九夜的隐瞒很是失败,脸上的红晕,紧张的神情,以及支支吾吾的话语,无不透露出他正在心虚的事实。 这种事实艾莎不屑于戳破,也没有这样的必要。 她只需要说清楚自己的来意就好。 “我知道你进来的原因,当然,也很理解你为什么选择做出那样的事情,”艾莎带着微笑,看向神九夜的眼睛,“毕竟我们的混世魔王,怎么能够容忍别人嘲讽自己的男性雄风呢?” 神九夜是个暴力脑袋,但这并不代表他傻。 做不良是需要脑子的,这点他传承得很好,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 总之他听出了艾莎的意思,顿时表情变得恶狠狠的。 “我不介意在这里再打一个人,反正没人会给我定罪,不是么?” “在你没有变成魔法少女的时候,我不觉得你的体力会比一般的国中生要强多少。但我今天来,不是想找你打架的。” “不打架,打嘴炮么?”神九夜不置可否,身子向后一仰,“让我猜猜,你多半就是我那烦人的老妈——不是我妈也行,反正随便哪个长辈——像之前一样,叫过来教育我的。” 他瞟了艾莎一眼,有些轻蔑:“虽然你比前几个有意思,也就是有点意思罢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我脾气就是这样,如果你不想被我气着,现在就可以装作任务结束回去拿工资了。放心,我不会跟他们说真实情况的。” “如果你母亲知道,有人穿着她的巫女服做些不可描述的事情,还这样说她,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艾莎的语气很是平静,没有拿出多余的证据。 或者说,她根本不需要证据,只需要能指向对应的事情就足够。 面前的少年会乖乖地将一切都展露出来。 “你放屁!我根本没有做过那样的事!” 事情的发展一如艾莎所料,耳边传来神九夜不是很有说服力的辩驳,她心里很满意。 至于神九夜穿着他母亲的巫女服做了些什么,做事的时候脑子里想的是否是他的母亲,这事都并不重要。 作为“魔法少女”这样近似于都市传说的职业,因为承担了过人的力量而有副作用,这样的解释大多数人都会接受。 在房间里的两个人都很清楚这件事,艾莎来就是为了给神九夜一条出路。 “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生理欲望,很正常,没人会怪罪你,”就算是知道耳边的只是小孩子无地自容的争辩,但听久了还是让人烦躁,于是艾莎打断神九夜,“更何况,魔法少女有其超越常人的特别之处,你不会管理,压抑久了自然会反弹。” “你、你到底想说什么?” 神九夜警惕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她脸上的微笑反而成了镇住他脾气的一味良药。 偷穿母亲的巫女服,这件事他并未做过多少次,纵使一时忍不住,也极尽谨慎,千万提防不可被人发现。 而艾莎,这个神秘的女子,似乎对他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他猜想,或许也是一名强大的魔法少女,听说了他神九夜——不,他在变身之后用的名字都是抚子宫辉夜——的大名,从而想接近他。 但这样的想法很快被推翻了,他并不觉得正义的魔法少女会做偷窥别人的事情。 “重新介绍一下。我是艾莎,是珊瑚岛学院的……管理者,你可以这样认为。” 艾莎站起,朝神九夜标准地行了个礼。 “珊瑚岛学院?那是什么地方?没听说过。” “青少年行为矫正学院。” “什么?!”听到这话的神九夜几乎是要从床上跳起来,“我他妈为什么要去那种狗屁地方?!什么行为矫正,你果然也是和我家里那群一伙的吧!” “第一,你母亲同意了。” “我要去哪关她什么——” “第二,”艾莎加重了语气,没给神九夜插话的空间,魔法少女是个很少有的体质,如果没有得到合适的训练与生活环境,很容易走向不可知的处境。 “八月七日,或者八日,也就是前几天,发生了一起极具争议性的社会事件:一名女子同几位男性拼车后,因为一些口角导致其认为自己陷入了非法的性暴力局面,从而强行抢夺车辆方向盘,要求司机停车。但由于在争抢过程中司机难以控制车辆停止,很快,那辆车便发生了交通安全事故,一死多伤。” “死的当然不是那名女子,或者说,她活得好好的,除了一点擦伤之外,什么事也没有。”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神九夜依旧没好气。 “我想说的是,这个女子,是魔法少女,也就是说,她解除变身后一定是男性,” 艾莎面色严肃,“这导致她落入了一种奇怪的精神现象之中:不愿脱离自己作为女性的社会身份,但却又对自己作为女性的生理身份产生羞耻。于是她想通过自杀来解决这一切。” “但她并不想自己轻易地死去——不要用那样奇怪的眼神看我,你以后还能见到想法比这更极端的——于是她选择了这样的方式,一种她自以为天衣无缝的方式,既能顺理成章地赴死,从而脱离这种身份错位的痛苦,也能让自己地狱道中没有那么孤单。” “这是你刚编的?”神九夜插嘴。 “我现在没法证明,你也可以选择不相信,当然,再过个几年,等你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时候,就自然相信了,”艾莎耸肩,“当然,作为魔法少女的力量让她没法死去,甚至处罚也没怎么落到她身上。但很显然的,她脱离了作为魔法少女的旨义。” “你说的是不是那个……美丽、理性、正义,什么的,”神九夜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不记得了,反正获得力量的时候就在耳朵边回荡——不,不是,我的意思是,这是我听来的!” “美丽自信,正义理性,胸中万事,心内众生。”艾莎几乎是脱口而出,“你的记忆力挺差。” “谁会去记这种东西?” “你看,很多人也是这样的想法,所以她们堕落了,变成因为一种力量,而不由自己控制地想死。如果我不找上你,你未来也是这样的结局。” 少年罕见地沉默了。 这个年纪的脑子实际上没法支持他思考太多的事情,自我,与和自我有关联的一切,便是可以思考的全部。 说它很大,它能大到囊括整个世界,但说它小,它似乎永远跳不出属于“自己”的那个洼地里。 艾莎很喜欢这样的性子,这代表了某种“可塑性”,也就是说,少年的未来可以被任意捏造,只要动手的人愿意。 她没有进一步催促,给神九夜留下了一点空间。 “那是什么地方?”他说的是珊瑚岛学院。 “如你所闻,青少年行为矫正学院。只是我们没有那种所谓的矫正所的暴力,总的来说,你可以理解为,道德管教。” “就是说教呗,我懂,”神九夜轻哼一声,“你们尽管说,我听得进去算我输。” “这只是明面上的说法,毕竟需要给社会一个交代,我不能把‘魔法少女’这几个字堂而皇之地说出去,你应该经历过暴露之后的问题。” 现代社会不许成精,这不是一句玩笑话。 所谓的“不许”,并不是某种神秘的存在让“成精”这件事变得不可能,而是“精”的存在本身,不被现代社会允许。 一种超于常人认识的能量散落各处,不受约束,也无法约束,对于任何运行这个人化世界的存在来说,都是不被允许的。 神九夜想到那个不慎暴露的夜晚,一群人诡异地齐齐站在自家神社的鸟居下,撑起伞淋着雨,毫不动弹的画面,便觉得两股战战。 他想到母亲说的,可怕的从来不是鬼,而是人。 也朦胧间有些理解了。 “所以,珊瑚岛学院,实际上就是一座女校,或者说,教会学校,”艾莎从身上背的挎包中抽出一张宣传单交给神九夜,“我们只是以矫正学院的名义,在日本各地收留濒临失控的魔法少女,仅此而已。” 那张传单很朴素,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设计,但该说的都完整地写在了上面。 神九夜能见到装潢华丽的教学楼,远超同规格学校的生活环境,以及一句承诺:“珊瑚岛学院中没有暴力,只有美丽、和谐,与爱。” “女校?那我去了不会很奇怪么?”神九夜有些心动。 “你难道还想体会国中男生那种近乎病毒式的刻板印象对待么?”艾莎端着嗓子,“诸如‘长得好看就不是男人’之类。” “女生就不会这样?辉夜可是跟我说过,有些女生刻板起来更令人不舒服。” 神九夜索性把自己的另一个名字当做一名虚构的女性朋友,以此避免谈及自己能够变身时的羞耻感。 “宣传单上已经说过,珊瑚岛学院只有美丽、和谐,与爱,”艾莎语气诚恳,“不管是魔法少女,还是正常的女性,学院里没有人会在意你的身份,大家只会在意你,名为‘抚子宫辉夜’的你本身。” “说了辉夜是我朋友!不是我!” 未成年人的心思没有那么死,作出决定也不过是几分钟的事,这让艾莎很是满意。 过几天,艾莎会去抚子宫家的神社接走神九夜,而神九夜自己,也还需要时间同他的朋友道个别。 于是艾莎带他离开了那间封闭的屋子,什么手续也不需要办。 “你还好吗?”凑过来的是纱央,“监察室里的音频监视不懂怎么地坏掉了,你们刚才说的话完全听不到。不过看这孩子这样,看起来‘疗效’还不错?” “不错,当然不错,以后可能也不会再麻烦你们少管所了。” “真的么?那当然最好了,”摆脱了一尊瘟神,纱央显得松了口气,“看他这样子,是要去做什么事么?” “你知道,神代亚璃么?” “神代亚璃?”纱央思索片刻,“你是说那位看起来和神九夜差不多大的孩子?他来探望时我见过,看起来性格比神九夜好很多,听说是著名的神代财团的公子。” “他俩要做一生一次的,动漫番剧中的道别。” “道别?动漫番剧?一生一次?”纱央明显摸不着头脑。 “所谓的‘等我回来,我们就结婚吧’之类。” “他、他俩是……” 纱央不由得压低声音:“那种关系?” “不是,我编的。” 艾莎刮了刮纱央的鼻头,翩然而去。 “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 神九夜站在陌生的船舱里,流露出茫然的神色。 艾莎就坐在他面前,手上翻阅着学院传过来的简报。 船上的环境和神九夜想象的有些许不一样,简单、朴素,也只比平日里见到的渔船要高级一些,只有一些罢了。 他想要去别的地方转转,被身着学院制服的管理者拒绝了,在抵达目的地之前,他必须受到艾莎的绝对管理。 船上的人说这是为了神九夜的安全着想,他接受了。 “做完了。” 艾莎指向一旁的座椅,招呼神九夜坐下。 “第一次坐船?” 少年点点头。这趟旅途对他来说是全新的体验,这多少压住了他那颗躁动不安的心。 “那希望未来的时间里,你能在这里,和学院中,有难忘的体验,”艾莎头也不抬,“虽然正式的入学手续还需要等到船靠岸才能办理,但是现在的你,已经算是珊瑚岛学院的一员了。” 随着声声机械的轰鸣,隔着舱室的地板,神九夜能感受到脚底下传来的剧烈震动。 这艘船——好像是0075号,或者是0076号,他记不清楚——缓缓离开本岛的海岸,朝着海中驶去。 他记得在那张宣传单上写过,此行的目的地在北海道附近,是一座孤绝的小岛。 对于北海道,他只在电视、商场,或者他完全不怎么翻阅的书籍上见过,知道那边一定会下雪——这简直是废话。 “怎么还有手续?我可不懂那些东西。” “一些调查罢了,当然,也需要你的配合。” 艾莎放下手中的纸笔,有些事情并不是在短短的旅途中就能解决。她看向神九夜:“比如,请你现在脱下衣服。” 这句话的出现不带有任何铺垫。 少年的脑中此刻还想象着大海、轮船、小岛,带着微微的晕眩,任由思绪绞成一团。 于是他对艾莎的话语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当然,也可能是愣住了。 “你说什么?” “我说,请你脱下衣服。” 一旁的储藏柜被女子缓缓拉开,带着些许锈迹的合页发出难听的呻吟,连带着动作也有些费力。 艾莎埋头进去清点着,扯出一件又一件神九夜见过或没有见过的东西,药箱、仪器、管子,以及许多形态奇怪的物品。 这件事她似乎已经做了很多次,不带一丝迟滞。 “喂喂喂,你是要给我体检吗?” “体检?”女子发出一声轻笑,“你可以理解为,是。” “真麻烦,”神九夜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要检查什么?身高、体重,还是什么别的?我看你这也没有医院那样的设备,应该也测不了什么太难懂的东西。” 说到这里,他头一扬:“想知道什么我直接报给你听好了,我可是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的。” “真的吗?” 女子转过身,顺势靠在柜门上,脸上还是那天的微笑。 “那你说说你的尺寸?” “尺寸?什么尺寸?” 事实上,神九夜还是很好地遵从了作为一名不良少年的职业修养,至少在感知到艾莎目光的落点之后,他便很快将此和某些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年纪的孩子脑中的知识联系了起来。 艾莎今日的服饰很是惹眼,低领抹胸,贴身短裙,仍然是常见的校服样式,只是这一定不是正常的国中生应该穿在身上的服饰。 于是不管神九夜心里是怎么想,在他理解艾莎的挑逗的瞬间,裤裆之下便缓缓鼓起了一个小包。 这是自然的反应,但船舱里的两个人都察觉了。 神九夜连忙夹住了腿,嘴角有些抽动。 “害羞了?”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种东西?”少年斜着眼,只不过这不是傲慢,却是带着羞耻的某种嫌弃,“你是有意识来调笑我的?还是说,你该不会就是传说中所谓的‘痴女’吧?” “痴女?”艾莎再次忍俊不禁,“说实话,就你现在的年纪,还不足以让我提起兴趣。” “我——” 神九夜没法对这句话做出任何回应。 小孩子不愿承认自己是小孩子,这样的时期似乎每个人都会经历一次,他们总觉得自己作为未成年是某种羞耻,然而到了成年之后,又开始怀念过去年纪轻轻的时光了。 这某种意义上很像成为魔法少女的人,或者说,像的不止这些后天的“女性”? “让我们来探寻一个问题。” 艾莎缓缓走近少年,后者这才意识到,在这个女子的身上似乎总有散发不止的奇香,绝不是市面上常见的香水气,但又和香水有相似之处:两者都很“刺激”,只不过香水的刺激对神九夜而言是一种折磨,艾莎的体香,却像是直击心灵的玫瑰,温柔,而带着毫不掩饰的锋利。 这是一种很抽象的描述方式,让神九夜再多想想,抱着本字典想,或许也找不到什么更好的语句。 他不学无术,他很高傲地不愿承认这一点。 有一种理论,许多感觉是怎么样也没法理性地表达出来的,非要通过感性的方式不可。 这种方式可以是冲上去,搂住这个女人,然后狠狠地亲吻她鲜艳的嘴唇。 但神九夜想不到这一层,就算想到了,可能艾莎才是对他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什么问题?” “成为魔法少女之后,你能感觉到身体有什么变化么?” 她坐下,坐在神九夜的身边,搂住他的肩膀,捂住他刚要说话的嘴:“让我猜猜,长得越来越像女孩子,那地方越来越难发育,看到帅气的男孩子,会不由自主地动心。” “不用急着反驳我,我见过各式各样的魔法少女。她们有的对此很冷静,有的和你一样,反应异常强烈,也有的索性逃避而不去管它,但最后都有一个结果——就算不想接受,也得接受。” 少年的嘴里发着混沌的咕噜声,这样亲昵的接触方式他还从来没有感受过,但他现在也来不及细细感受。 这女人的力量很大,这是神九夜脑子中蹦出的第一个想法。 力量大不仅在肉体,锁住他的藕臂,捂住他的酥手,还有口中一字一句渗出的言语。 他要否定,否定那个名为“抚子宫辉夜”的魔法少女就是自己,否定自己发育得奇怪的身体,还有心中总是莫名其妙产生的悸动。 前几天他不是去找神代亚璃道别了么? 是的,他承认这件事,同时承认的还有,亚璃长得很好看,和自己一样,比自己多了些天真可爱,他总会想揉一揉亚璃的脑袋,和他抱一抱,或者舔一舔他的脸。 他觉得这是一种哥哥对弟弟的爱护,他觉得是就是吧。 “我、我没有——” 神九夜会否认,在艾莎的意料之中。 她没有再多说些什么,绝对的力量让少年没有办法逃出她的掌心,于是她将神九夜的身躯缓缓托起,只是缓缓一拉,少年的裤子便被从前面扯了下来。 “看起来,好像还不错。” 几乎是瞬间,从裤子里蹦出来一个活跃而坚硬的影子。 艾莎略微比划了一下,相比这个年纪应有的水平,似乎显得稚嫩了些许。 洁白的外皮带着些微光泽,这让她想起一个词语:可爱。 这是因为神九夜完全未经人事,再叠加上成为魔法少女的副作用,看起来还算情有可原。 神九夜的脸几乎红得要滴出水来。他哪有经受过这样的羞耻?手掌胡乱挥舞着,想要遮住那对他来说极度隐私的区域,艾莎不会让他心遂。 “四厘米,或者是五厘米,已经有些迹象了。”艾莎将自己的测量结果如实道出,也不管身边神九夜的想法。 “为什么你要知道这种东西?!” 少年的声音还是带着不忿,他情知自己暂时没法挣脱这个女人的怀抱,但是天生的性子实在无法掩饰。纵使带了羞耻,也还是很冲。 “这是表象,或者说征兆,”艾莎捏了捏神九夜的可爱物件,让它进一步挺了挺身,“一切深层的原因总有它显示出来的表象,而这,就是你的表象。” “我们男生当然都有这个东西!大家都是一样的!” “不,不一样,”艾莎贴在神九夜的耳边,“神九夜,记住,没有什么东西是完美的,魔法少女也一样。她给予了你无穷的力量,不受任何限制,但同时也可能让你逐渐迷失在身份认同之中,你会弄不清楚,自己究竟应该怎么做,怎么生活,甚至怎么做人。” 她把玩着神九夜那远称不上雄伟的小阴茎。这样的玩具对她来说可以一手握住,任由揉捏。 “就像这样:看着我,好好看着我。你应该觉得你的小玩意越来越涨,越来越烫,皮肤被扯得紧实,气息开始不均匀。你应该感到有些晕乎乎了,不是吗?”停顿片刻,她却继续道,“但你现在没有。” “放开!快放开我!” 神九夜在艾莎的怀里拼命挣扎着。 纵使他再怎么是一个恶劣性子,但在某些涉及私密的事情上,他却一如既往的传统——我们或许可以用“传统”这个词语形容这可怜的孩子。 毕竟他向来觉得自己穿着母亲的巫女服自渎是件羞耻的事情,连带着一切相关的活动都在他眼里变得羞耻起来。 然而他却乐此不疲,不知道神九夜自己有没有意识到。 他不喜欢将自己羞耻的一面展现出来,用他的话说,就是太过软弱。所以他一直在反抗。 “你难道没有意识到吗?非要我来为你提示?” 不知何时,艾莎的手上多了一管奇怪的药膏,没有做任何的标记,也看不出究竟是什么地方所生产,软管上只是一派纯白,看上去能想象出实验室中的消毒水味。 她拧开盖子,将乳白色的药膏涂在神九夜身上,从头到脚。 “想想你第一次获得魔法少女力量的那一个晚上吧,在你家的浴室里,一种奇妙的感觉涌上头脑。于是你伸手探了下去,就像我这样,一上一下,一前一后。要不了多久,那种感觉便瞬间充满你的身体,它喷出了许多你从来没见过的东西,出于好奇,你舔了一口。味道如何?” 药膏的作用很明显,见效也很快。 这应该是一种脱毛膏,涂过的地方,用手抹上去,无用的毛发便会褪去。 神九夜毕竟是个青春期的男孩子,毛发虽然并不旺盛,但总归是有些影响观感。 只是少年此刻正陷入羞耻与惊恐——这当然是由于艾莎对他过往的阐述几乎没有错漏——之中,甚至没有发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小小”变化。 “你发现,在你变成魔法少女之后,就会产生一种空虚感,随着时间的堆叠越来越深,在解除变身的那一刻达到顶峰。你经历过长时间的战斗,发现简单的套弄已经满足不了自己的欲望,于是你开始寻找更刺激的方式。利用母亲的制服,是你能想到的方式。” 脱下的体毛和药膏混在一起,很是凌乱。 这种膏体在使用后往往要用热水冲洗一次,才能彻底干净。 但神九夜觉得,自己的身体现在已经够热了。 那是欲望被调动的心的燥热,以及皮肤上传来的,热辣的温暖,由内到外,全然包裹了他的所有。 他紧抿着唇,甚至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艾莎仍然在讲述神九夜的过去,基本保真。 “你不敢在魔法少女的形态下做事,你认为这是罪大恶极,是玷污魔法少女的行为。所以你在某一天夜里,偷偷取下你母亲刚洗的,还带着水滴的巫女服,躲在卧室里,学着她的样子穿在身上。这衣服很宽大,残留着母亲的味道,上面的水汽为你的肌肤带去了许多清凉。这很刺激,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天你连续去了很多次。” 忽然,艾莎的手紧紧握住神九夜的小玩意,变得有些严肃。 “但是,为什么现在,你就没有任何感觉呢?” “我、你、我……我不知道……” “不,你知道,我已经告诉你了。” 艾莎将神九夜稳稳托起,在他身下的是某种奇怪的管子,但他看不到。 她没有继续玩弄少年的阳物,虽然它看起来仍旧坚挺,但她知道,自己就算是再继续个数十分钟,对于阈值已经变高的神九夜而言,不过是一种折磨罢了。 她主观上不愿折磨,至于神九夜怎么想,这不关她的事。 “我这里可没有巫女服给你穿,但我有办法让你找到先前的感觉,甚至更要刺激,想试试么?” 这不是询问,也不是意见的征求。 从始至终,神九夜就没有逃出艾莎的控制。 他承认,在最开始的开始,他对艾莎可能还有些旖旎的,不切实际的幻想。 但这一定是青春期少年的正常反应,和他现在因惧怕而打不起来的情欲,与始终挺立焦灼的玉茎,都属控制不了的那一派。 这时候怀疑艾莎窥探了他的思想是无用的,他只想结束这一切。 当然,这样的事的确快结束了。 “听我数:三、二、一——” 后庭非常的紧,不仅艾莎知道,神九夜也知道。 随之而来的,是皮肤被撑开的肿胀,与异物闯入的不适。 他本来应该是要叫出声来的,不管是怒吼也好,悲鸣也好,但声音在喉管的一阵抽搐后停息了,卡在胸中,最终又被咽回去。 神九夜觉得自己病了,双腿忽然伸直,但始终用不上力,朝下看去,自己浑身都在颤抖。 抬起手,碰到自己的脸庞,原来自己的嘴巴是张开的,舌尖微微探出来,但能感受到的只有浑浊的热气。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这种感觉,巨大的物件冲入了他的后穴,想要抗拒,却愈在吞噬。 这一刻在他眼里似乎静止了。 自己大张的双腿,满是药膏的身躯,都投射在他浑浊的晶状体里,随着神经的颤抖化作一层薄雾。 他记得,自己去公园里坐过山车的时候,那群可恶的操纵员总会在车辆上升的最后时刻将车停住,这往往是整个体验中最漫长的时刻,因为没人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 是上升,或是—— 答案是坠落。 汹涌的水流冲入他的后庭,汹涌的白浊液体也喷出他的玉茎。 如果人长成人的模样是因为有个设计师,那么现在就是感谢祂的时候:喷射总要让后庭夹紧,于是神九夜的穴肉紧紧裹住那“凹凸有致”的管子,压住了不知道哪个器官。 他忽然觉得,草坪里坏掉的浇水喷头,或许是因为有和自己类似的体验,又或许那样胡乱喷射的喷头原来就是自己? 现在想不明白了。 “很好,看来你虽然不是那么威猛,但好歹能回忆起当时的感觉。现在也可能多了新的感觉,但那不重要,”艾莎抚摸着神九夜缓缓隆起的小腹,轻轻拍打,有水流在其中激荡。 灌肠器的功率并不是很大,于是她和神九夜能观赏到一个人从着床到十月怀胎的全过程,“好好看着,神九夜君,不要捂着眼睛,也不要扭过头去。这不过是一种清理方案,将一切阻碍你感受‘不是魔法少女’的你的杂物,统统清洗掉的方案。当然,这远远比不上你母亲怀上你的时候,最多是某一天吃得非常撑罢了。” “快——快放开我!” 怀抱着神九夜的手感忽地变怪起来,不仅是少年自己,连艾莎也觉得身上有些燥热。 低下头确认,一抹飘起的发丝扫过眼眶,她眨了眨眼,看到的是有些扭曲的美丽容颜,有些褶皱的水手服,与有些成熟的身躯,来自一名受辱之中的大小姐。 少年变成了少女,就在她眼前,这样的场景艾莎已经见过无数次,但每一次见到都是说不上来的奇妙。 新生的少女面貌和原来的神九夜有几分相似,但如果要问为什么突然有了水手服,长靴高袜的打扮,这事没人清楚。 魔法少女的力量——你当然也可以说成“属性”——远比常人强上一截,神九夜抱着希望,希望能借着这股能力让自己从艾莎的束缚中解脱出去。 如果有可能,最好能将这狗屁女人踢进墙里。 “哦?不由自主地释放了魔法少女的力量么?看来你并不如我想象的那么孱弱。” 神九夜的变身引起了艾莎的惊奇,但也只有一瞬。 一切还是如同方才一般的没有改变,他的身躯依旧动弹不得,后庭依旧鼓胀,小腹依旧在隆起,这让场面愈加不堪了。 “对于一般人来说,甚至对于这个世界的大多数人而言,魔法少女的力量足以让他们顶礼膜拜,封你为这样的神,那样的神。”艾莎似乎根本没有比先前费劲多少,反而还能抱着神九夜走路,走进一边的浴室,大气也没有喘。 浴室里是有镜子的,艾莎停在那面全身镜前,怀中托着面色潮红的少女,少女的后庭吸着一根粗大的灌肠管。 “但,你可别忘了,我可是魔法少女学院的学生会长。你以为,我是靠什么坐稳这个位置的?”艾莎满脸笑意,凑在神九夜的耳根边,“你动用了魔法少女的力量,但看起来,你并不是很喜欢现在的身份。别偏过头,神九夜君,看看镜子里的你。” 她说着,轻轻拔出压在神九夜后穴的灌肠器。 “看看你,压抑不住的甜美娇喘,不断颤抖的纤细腰肢,这种感觉你前所未有。但要我说,纵使我不存在,要不了多久,你还是会走上这条路,就像现在镜子里的你一样,粉嫩的后穴喷出晶莹的灌肠液,你会觉得这很像是排泄——很可惜不是,水流摩擦你的穴口,我想一定有些酥痒,这种酥痒不是肠道清空的舒畅,它的名字,叫做‘欲望’。” 神九夜的头拼命地摇晃,他想要否定什么? 连他自己也没有目标。 幸运的是那羞耻的“孕肚”已经平缓下去,恢复了少女纤细娇弱的体格,他庆幸的是什么? 很快地,后庭四周有什么东西凑了上来,那是艾莎的手指。 “你本来应该在这样的时刻欢悦地射精,喷洒代表你雄性气息的乳白液体,但很可惜,魔法少女不允许拥有这样的器官,那条细长幽深的裂缝,代替了那玩意的存在。是啊,你现在是名少女,你的名字叫抚子宫辉夜,但身份的错位让你不敢用这具身体做任何事——但你的樱唇为什么含住了我的手指?你一手掌握的双乳为什么迎合着我的舌尖跳动?你那本不该有任何人涉足的后穴,又是为什么,包裹住了我的指头?” 神九夜当然没有空闲思考,但他知道他应该后悔,后悔自己一时控制不住变身,让属于女性的自己完完全全地暴露在艾莎的掌控中。 他吸吮着艾莎的手指,发出少女式的闷哼,乳首传来从未感觉过的极乐,后庭被塞得满满当当。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但就在某一瞬间,他觉得双腿之间有些瘙痒了。 花洒打开了,是艾莎做的。温热的水流自天空中洒落,两人身躯间的缝隙就这样被填满,随着雾气朦胧,似乎要淹没在这方空间里。 “很温暖,不是么?让我们意识跟随这缕滑过你美丽脸颊的水珠,从你红透的脸颊边掠过,走上精致小巧的锁骨洼地,再攀上一对娇乳构成的山峰——你要问为什么峰顶的红花在颤抖?那一定是兴奋。再然后,是平坦的小腹,宽大的髋骨,最后擦过一道细长、洁净的峡谷,落在地上。” “很抱歉,你不能用手,请你的双手就像现在这样垂在两侧吧。因为你不能靠任何人的帮助,只靠水流,一遍,一遍——看看,它在跳动,它也在跳动——又一遍地擦过去,就像蚂蚁走过大地,有一排细微的足迹,在最后,会让大地也为之颤抖。” 两人的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艾莎的白发倾泻而下,缠着神九夜短短的青丝,勾勒出少女姣好的轮廓。 魔法少女是神的造物,少女身上似乎也有了些神性。 “这种让大地颤抖的力量,它的名字,叫做‘高潮’。” “去吧,辉夜。” “去感受属于你的,第一次的巅峰。” 船舱间划过少女的高歌,温热的流水模糊了他的感觉,模糊了他对五官、四肢、内心、头脑的感觉。 他现在暂时没有属于男子的玉茎,只是依旧有什么东西,从小腹中冲泄出来,挥洒在浴室间,溅射在镜面上。 这或许是一场梦,他更愿意让自己这样想,是属于魔法少女的抚子宫辉夜,为未经世事的小孩子抚子宫神九夜带来的一场美梦。 或许要不了多久,自己就会因为在水中窒息而醒来,醒来之后的他不再有魔法少女的力量,仍旧在家中的神社里,穿着母亲的巫女服,被满脸泪水的母亲一边质问,一边狠狠地攻入他的后庭。 这是神九夜失去意识前,脑中幻化出来的最后画面。他清楚地记得,“母亲”长着艾莎的容貌,耳边传来一句温柔的低语。 “神九夜君看起来很适合发放圣餐。” 轮船在岸边停下,陆陆续续走下来许多人。 珊瑚岛的码头是并不繁忙的,相反,还带着些前现代的遗留,同一边来自现代科技的轮船明显不搭。 神九夜此刻已经变回了本来的样子,跟在艾莎身后,只是嘴上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艾莎忙着跟前后迎接过来的各类人搭话,也没空理他。 “艾莎会长,贵安。” 踱步而来的一个人影,是名女子。 看上去和艾莎差不多大,还很年轻——不,光看外貌是没有意义的,神九夜清晰地知道这点。 艾莎的样貌不过是大了他几届的高中学姐,但他知道,这女人的年龄必然不是想当然的那样。 具体为什么,他说不明白。 所以他收回了“年轻”的想法,尝试用别的方式定格来人的印象:非常标准的大和抚子,只是身上用学院制服替代了传统和服。 她的长发盘成发髻,神九夜记得,除了神社一年中最热闹的那几天,就没怎么见过有人这样梳头发。 “今天是你值守么?学院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劳姐姐大人费心,这几日的学院还算安好。只是听说您今天返程,便特意来迎接,”说着,那女生侧过身子,看向神九夜,“这位,应该就是新生吧?居然只有一个人吗?” “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加入珊瑚岛学院的,抚子,在我手下做了那么久,对此还没有什么认识么?” 艾莎将手上的文件随意整理了一阵,抽出一小叠交给女生:“抚子宫神九夜,出身过去之类的在上面都有介绍。” “原来是抚子宫家的人吗?”少女似乎有些意外,跳出来朝神九夜伸出手,“天宫寺抚子,今后多多指教。” “天宫寺……抚子?原来你的名字就叫抚子么?”神九夜充满疑问。 “每个第一次知道我名字的人都会这样说,他们的想法和神九夜君如出一辙,”天宫寺并不为此感到意外,脸上依旧带着微笑,“‘果然名字里带着什么就会成为什么啊’,大概是这样的话,用词上可能不一样,表达的意思是差不多的。无论他们说的时候带着什么样的情绪,在我这里统统都会被认为是赞美,或者是某种肯定。神九夜君看起来也不能例外呢。” 天宫寺看起来猜到了神九夜的想法,事实上神九夜也是这么想的。 本人和名字产生了特定的联系,总会在冥冥之中被当做是一种偶然的天定。 当然神九夜不怎么信这个,毕竟这在他身上还没有应验——他可是姓抚子宫的。 “天宫寺一直是这样的么?”神九夜还不想和天宫寺显得太过亲近。 “怎么会呢?”天宫寺掩嘴轻笑,“我先前也住在东京,和你来自同一个地方。那段日子非常不堪,能好好活着已经是幸运,所以有些让人反感的人或事,还是不提为好。但神九夜君可以这样理解:当个小混混浑浑噩噩的我偶然间认识了艾莎,从此洗心革面的故事。” “所以说,某种程度上,我其实和你是同一类人。” “‘认识’不太准确,”艾莎插话,“应该是‘朝我身上吐口水’。” “姐姐大人还是一如既往地不肯放过我,”天宫寺忽然靠近了艾莎,“但是现在姐姐大人想对我吐口水的话,我不会有一点怨言。” “我闲得没事么?”无视掉天宫寺脸上泛起的一抹潮红,艾莎摆了摆手,“有什么需要找我的过后再说。今天神九夜入学,你得带他去走一遍手续。” “谨遵您的意愿,”天宫寺退开,神情几乎没有任何变化,“需要备案的个人信息交给我就好。” “可能有些杂乱,不过你应该能看懂。”艾莎抽出几张表格,刚要递出去,却又想到什么似的,提笔在纸背匆匆写下几个字。 天宫寺接过去立刻扫了一眼,多了几分惊喜。 “您真的——” “去吧,”艾莎不打算多说话,“我交代了,你照做即可。” “多谢厚爱。我一定令姐姐大人满意。” 两人神神叨叨的对话对少年来说没有吸引力,他只是吹着口哨看飞鸟,猜测那一定是海鸥,又越过人群朝岛内张望,见到成片成片的树林和小屋。 他似乎对这座岛屿很感兴趣,没错的,但比起这个,他还是更愿意在欣赏风景的同时,扫一眼天宫寺姣好的姿容。 一定是扫,而不是紧盯,打量,或者类似的方式。 这可能是独属于这个年纪的小聪明,虽然视线总在往天宫寺那边飘过去,但神九夜总有理由解释:某样东西恰好在这,另一样东西恰好在那,我并没有打算看你。 神九夜知道这是欲盖弥彰,天宫寺当然也清楚,但他们互相默认对方不清楚,于是少年心痒痒,于是少女挺起了傲人的胸膛。 第一印象是种很奇怪的东西。 神九夜的母亲告诫他,要远离这样的女人:冷淡、高傲,这往往是狡诈或心机的代名词,艾莎显然很符合这样的形象,尤其是在经历了船上发生的事情之后。 那体验让他羞于启齿,但因兴奋而缺氧,导致他回忆起那段剧情时感觉有些梦幻,总让他觉得不是真的。 沉迷于自己骗自己的世界中说不上愉快,只是在看到天宫寺之后,欣喜总会将烦闷一扫而空。 大和抚子,或者说一种传统的,纯粹的女性美,代表的正是天宫寺,神九夜觉得她与艾莎一定有什么区别,至少让他去选,他一定会选择天宫寺。 “艾莎……我是说,那个学生会长。她是你亲姐姐?你很喜欢她么?”神九夜说完这句话简直要抽自己一巴掌。 他很想继续补充,这个“喜欢”不是所谓的那种喜欢,也不是另一种喜欢——算了吧,与其任由动荡的心继续发挥下去,还不如不解释。 “我猜你想说的是‘敬重’,或者‘认可’,”天宫寺带着少年走上前往学院的小路,“我和姐姐大人名字不同,长相不一,当然是没有血缘关系的。至于我为什么心甘情愿这样称呼她——你应该猜得到的,如果现在不知道,未来也会明白。当然,除了我,艾莎会长还是整个学院共同的姐姐大人。” “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神九夜撇了撇嘴,“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就算是她本人在这里,我还是会这样说的。” 作为珊瑚岛学院的一员,天宫寺很容易猜出少年先前经历了什么,猜出来大概。 不知是为了维护他幼小的自尊心,还是单纯懒得争辩,少女对此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轻轻摇摇头,算是表达了否认。 “没有实际同姐姐大人相处过,很容易产生这样的误解,我很理解。不过既然神九夜君不愿意,我们就换个话题吧,”天宫寺朝路的尽头指了指,“看,那边就是学院了。” 纵使已经在宣传单上见过,实际的体验还是让神九夜有了些新奇的感受。 学院没有围栏,穿过重重绿荫,就可以踏上学院的土地,看上去很像是一处满足了有闲阶级对乡村生活美好幻想而造出来的成品。 “和洋折衷”总比土气的茅草房子要好看许多,住起来也不用担心某一天会漏雨,但一所学院,偏要借此伪装成一个村落的模样,想到这还是让人觉得奇怪。 来往的人不多,岛上正常的村落里虽然全是女子,但至少有老有小,而学院里就尽是漂亮的年轻女性。 因此不管道路有多么方便,学院与外面世界的交流还是有所限制。 外人从来没法进到学院中来,或许会有些好奇的人,揣着手站在石头上,远远望一望,用以满足一下闲来无趣的心理,这就不在学院的管辖范围之内。 “蛮大的嘛。”神九夜憋不出什么赞叹的词语,只好这样回应,显得有些敷衍。 “你一定不想听那些说给政府老爷们的官话:‘珊瑚岛学院占地多少,人员多少’,不如先把要做的事说了。” “好啊,正合我意。” 天宫寺看向如此爽快的神九夜,意味深长地笑笑,旋即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来一个塑料包成的袋子,递给后者。 “先换上学院的制服吧,如果你不想被当做违规闯入者被轰出去的话,”见已经打开袋子的神九夜愣在原地,天宫寺赶忙补充,“可惜的是,我们毕竟是女校,平常不会准备为男孩子穿的制服,所以只能委屈你,先用这套女式制服凑合凑合。” “我、我可以不穿吗?”神九夜嘴角有些抽搐,但天宫寺的解释合情合理,他一时想不到存在欺骗的可能性,“我就这样,现在这套衣服进去,不行么?只要天宫寺在我身边——不,我是说,我跟着你,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吧?” “我可没办法每时每刻都跟在你身边,再怎么说我也只是学生,而非姐姐大人那样自由自在的人,”天宫寺朝四周张望了一下,“这附近没有人,在这换上就好。动作快些,我帮你放风。” 但少女没有避让的打算,神九夜做了个准备动作,朝天宫寺看了一眼,于是她也向神九夜看了一眼,留下一个微笑。 这样一来,少年只好背过身去,颇有些掩耳盗铃意味地脱下身上的男性常服,将水手服套过头顶,又手忙脚乱地提上短裙。 上身有一些憋闷的感觉,或许是布料太过贴身的缘故,他忽然想起,天宫寺的衣服也是这样的紧身,朝她胸前看去,能瞧见——不,怎么可能? 天宫寺不是那样的人。 但很快,他发现了学院制服不附带内衣的现实。 神九夜通常都是径直将裤子套在腿上,不管里面有没有再垫一层,这在男式着装上是没有问题的,但裙子下却没有任何遮挡。 他的脑中顿时出现了天宫寺的裙子被扬起的样子——她的那件似乎比自己的要短上许多——但他立时排出去了。 不附带一定是因为学院里有售卖内衣的地方,一定是的。 于是少年感受着微风就这样径直灌进胯下,玉茎微红,脸也红了。 “很可爱嘛。神九夜君意外地适合女装诶。” “不、不可爱!”如同踩中了什么敏感词似的,神九夜羞红着脸反驳,“也根本不适合!我可是在原来的学校里能一个打五个的人!不,十个也可以!” “好了好了,不打趣了,我们还是先去学生会吧,”天宫寺望着不远处的一个独栋建筑,“喏,就是那里,破风的形态又多又杂,还蛮好认的。在那里,神九夜君需要再填一个小小的测试表格。” “又是测试?”神九夜对这个词充满了警惕,“真的是测试么?” “大多数学院,为了检测新生入学的资格,都会有一种名为‘入学测试’的东西吧?它本来应该以考试的形式存在:把新生带到几间空教室里,一个一个地发放卷子,看他们抓耳挠腮上一两个小时。这形式实在有些野蛮,更何况,被姐姐大人亲自招募进来的学生,也没人会说他们没有‘资格’。” 到这里,天宫寺忽然握住神九夜的手。 在后者看来,显得有些暧昧:“于是,这个环节就演变成了神九夜君,和我,单独在学生会的活动室里,完成一份简单的测试卷。这难道不是件好事么?” 少女的身子很香,这是留在神九夜脑海中的唯一印象。至于她说了些什么话,在这一刻便不重要起来。 “那是什么测试?我先说好了,我可不一定答得上来多少东西。”神九夜挠了挠头,就算天宫寺这样说了,面对满是文字的白纸,对他而言仍旧是一件头疼的事情。 某种意义上,他体内的“不良”基因会因此再次作怪,就像现在,他脑中已然浮现出十数个推脱测试的“好借口”了。 “上去就知道了。” 学生会驻地的人员不多,只有零散的几名女生,三两成群翻阅着手上的档案。 天宫寺同她们问好,又将神九夜简单介绍出去。 同少年想象的有些差距,她们似乎并不对女校里出现一名男生有什么疑义,寒暄几句,又转身忙自己的事情。 与已经大部分现代化的日本本岛城市不同,这里还保留了许多传统的建筑痕迹。 绕过前厅,两人一前一后从旁侧的木制楼道上去。 很难想象在这样的年代还有如此多可供建筑使用的木材,但天宫寺告诉少年,这里也并非全是原木,还有许多仿木混凝土,零散地包含在这栋建筑巴洛克风的外墙上。 “《女性行为理论测试》?这是什么东西?” 坐在活动室古朴的方桌前,神九夜拿了一张卷子,颠来倒去,脸上满是疑惑。 他能看懂文字,不要小瞧他,但要识别它们连成句子之后是什么意思,便让少年犯了难。 “一些生活常识,或者礼仪道德之类的东西,”天宫寺很关照少年的内心犹豫,“不用太过纠结,尽量将自己的认识写上去就好。我就在这陪你。” 和神九夜旖旎的想象不同,在测试的时候有人在旁边,感受是很不愉快的。 无关于天宫寺究竟在做什么,少年总觉得有若即若离的视线,投向他所在的座位,投向他的脸颊,以及桌上空空如也的测试卷。 对于所谓的“行为理论”,他不会,也不想煞有介事地写上似是而非的文字,显得自己会。 故作认真地在位子上坐了几十分钟后,他举手,选择交卷。 “我是该夸神九夜君诚实,还是夸你体贴呢?”天宫寺毫不费力地看完了那张几乎还是全新的卷子,有些哭笑不得,“至少你为我节约了批改的时间。” “我本来就不会嘛。” “好吧,我能理解,”少女叹一声气,“神九夜君现在毕竟还是男孩子,同女生接触不多,写不出来倒是可以理解。不过,为优秀的新生所准备的奖励,神九夜君可就拿不到了。” 神九夜总觉得这一句话中的某些词语,或者某些句式透露着一股怪异的气息,他说不上来,“奖励”吸引了他的目光:“还有奖励?什么奖励?” “你觉得,是什么奖励?” 天宫寺忽然俯下身子,压在长桌上,凑近面前的少年。 紧致的制服勾勒出胸前汹涌的巨浪,她托着脸,任由少女洋溢的青春气息,同少年贲张的血脉对撞。 如果有多一个人在现场,他一定能闻到空气中新鲜的荷尔蒙味道,看到斜斜洒进窗户的日光,照在两人的侧脸上。 “好了,新生登记已经完成,这是你的学生证,平日里最好随身带着,要方便一些,” 天宫寺将一块铭牌塞到神九夜手上,上面贴着一张清秀男孩的照片,一边写着“抚子宫辉夜”。 但少年看也没看,便收进了口袋,“学生会日常事务繁多,如果想找我的话,不建议直接到驻地来。我同时是校内大和抚子社的社长,要是神九夜君加入进来,我或许会多给你些机会也说不定。” “神九夜君刚才在路上的眼神,我可是全部接收到了哦。” “机、机会什么的——”被揭穿心思的神九夜顿时涨红了双脸。 他羞耻得想要否认,但忽然心中某种声音告诉他,就这样子让天宫寺知道,或许也没问题,她不也没有拒绝么? 但事情往往坏在“没有拒绝”上面,有多少能人异士因此失足,神九夜并不知道。 少年的想法很好看穿,于是自然也很好掌握。 “呀吼!”正尴尬间,没有任何提示地从正门窜进来另一名少女,打着不合时宜的招呼,“抚子!我来了喵!” 来者似乎没有发现自己来的时机并不合适,大大咧咧地朝桌上一坐,撩起短发,翘起腿,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抚子说今天有新生入学,应该就是你吧?” 她很明显地指向神九夜。于是后者点了点头,当作回答。 “行了,我来介绍一下,”天宫寺重新坐在位子上,悄无声息地整理了着装,又恢复了方才和蔼的学生会长模样,“这位是色井彩花,五班的班长,从今以后也是你的班长。至于他——” 没等天宫寺介绍,唤作色井彩花的少女便一伸手摸过了神九夜摆在一边的学生证,颠来倒去,上上下下看了一阵,一字一字地吐出少年的名字。 “抚子宫,辉夜?好名字,我记住你了喵!” “辉夜”和“神九夜”发音是一样的,没仔细检查过证件的神九夜自然不会知道出了错。 于是就在点头确认之后,见得彩花登时窜到他身边来嘘寒问暖。 她问他住在哪,他回答东京。 问他为什么要来这里,回答不知道。 问他是不是自愿的,这便让少年思索了很久。 自己究竟是否被强迫了,他不好说,索性没有回答。 问了一阵,彩花一扯,将神九夜拎起来,二话不说就要往外面出去。 “喂喂喂!这是做什么?”神九夜的手腕被抓得生疼,但这种疼痛却很符合他对彩花的第一印象:说话带“喵”,短头发,麦色皮肤,一身怪力。 他能联想到一个词,“运动系”,动画里那种。 “啊?”彩花歪头,“我来的任务就是带神九夜君去看宿舍喵,你也不想今天晚上没有地方住吧?” “你,我,”神九夜当然不能承认自己挡不住彩花的力气,憋了许久才吐出来,“撒手,我自己能走!” 连像样的道别也没来得及做,神九夜就已经被拽出了学生会的大门,向学院的更深处走去。 来到一个新地方,一切体验总是新奇的,再过一段时间,或许就不会是现在的感觉。 但这条定律不适用于二人前往宿舍区的路途,可能是因为彩花一路的聒噪让神九夜来不及感受周遭的世界。 过段时间再细细欣赏吧,神九夜想着,如果这里能成为一个游乐园,他应该会更愿意在此转上好几圈。 打开宿舍门,依旧是熟悉的木质清香,带着点点油漆的杂味,和某种陈旧的气息。 神九夜很喜欢这样的一人间,不用同不熟悉的女生打交道,免去许多生活上的困扰。 当然,更重要的是自己换上衣柜里为他准备好的女性制服时,不会因有他人在旁而感到羞耻。 彩花四处指指点点,这是梳妆台,那是盥洗室,又把一本厚厚的规章手册扔给神九夜,很显然,对于这个,她并不想亲自介绍。 “别看了,很无聊的喵,”彩花毫无顾忌地趴在神九夜身上,胸口紧紧压着少年的头,也完全不以为意,“所谓的规章制度喵,就是今天穿什么,明天穿什么,今天吃什么,明天吃什么。要我说喵,想穿什么穿什么,想吃什么吃什么,哪还管得到那么多规矩喵!” 满眼的文字让神九夜实在头疼,所以他十分赞同彩花的判断:“就是,写这么多,也不知道谁会认真看。” “抚子会看喵,这种东西,她看得可勤了喵,毕竟她是要随时随地听候艾莎的指示的嘛,”彩花摆了摆手,“哼,那个老女人设下那么多规定,还不如大家都放开些,喜欢做啥就做啥,比现在肯定还要好喵!” 瞄准,抬手,几乎瞬息之间,色井彩花的手上便多了一方茶壶。 神九夜记得,这壶子刚才还放在门边的台子上,不知何时装满了水,正被少女含着壶口往嘴里灌。 喝完长出一口大气,还问问神九夜要不要来点。 少年没有回答,他听出了彩花口中对学院隐约的不满,但更对彩花无意间展示出来的能力感到震惊,至少对他而言,这件事很难做到。 “你怎么可以——”神九夜的眼神从门边挪到面前,又从面前挪到门边,揉了揉,又睁开,最后愣住。 “你说这个?啊,坏了喵,”彩花想起什么似的,忽然有些失神,“老女人说过无论如何都不能在麻瓜面前展现能力喵,魔法少女什么的怎么解释也不可能有人相信喵,可爱的新生君马上要离我而去了喵,可爱的小猫马上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喵——” 最后一声拖了长音,泄了气般地瘫在神九夜背上。 这种事或许很是要紧,但少女的表现,让他立刻有了阅读那本满是文字的学院规章的愿望——彩花的话语实在不着边际,连情绪起伏也不大,让人很怀疑此事的严重性。 但这样的想法很快被打断了,少女正疯狂地摇晃着神九夜的肩膀,这让他很是陷入了地动山摇之中。 “呐,新生君,你能不能假装不是麻瓜,帮可怜的色井彩花隐瞒事实喵,”说到这里,她又自己否定自己,“不行喵,麻瓜是没法装成魔法少女的,看来只能打烂新生君的嘴巴了喵……” 这简直耸人听闻,神九夜连忙解释:“我不是……麻瓜……” “啊,果然是——” 少女的摇晃突然停止了。 “你说什么喵?” “我说,我也是那个魔法——少女,什么的。”神九夜终于得以喘口气,但他仍旧对于承认自己身份有些抗拒,所以偏开了眼,没敢直视彩花。 “你也是?”彩花眨眨眼,“不对不对,如果你是的话,刚刚的事情你不应该那么惊讶喵。” “我,”神九夜又是纠结了好一段时间,才愿意开口,“我是因为做不到,没见过有这样力量的,所以……” “做不到吗?”彩花犹疑地上下看了面前的少年一阵,最后摇摇头,“算了喵,无论新生君是不是魔法少女,只要不说出去就好喵。唔——”她突然一甩手,将茶壶隔空放回原位,又虚空一抓,再次将它握回手中,“我知道怎么验证了喵!如果你真的是魔法少女,那我一定能教会你这个——你想学么?” 神九夜点点头。 “那我明天会再来找你的喵!” 窗外响起了稀稀落落的谈天声,这是学院晚课结束的标志,学生们三两成群返回宿舍,这告诉两人,再有个几十分钟,就该就寝了。 彩花很熟悉这声音,于是站起来抻个懒腰,她也该离开了。 “哦对了喵!”临出门前,彩花忽地又一回头,好意地为少年留下了提醒,“晚上睡觉的时候记得换上柜子里的睡裙喵,不要穿着制服,也不要裸睡。不然被查寝的凉子老师发现了,后果可是很严重的喵!” 少女为稍显不安的少年关上房门,他的新生活即将就此开始。 睡着了? 床上的少年看起来是睡着了,眼睛紧闭着,身子侧卧,双手紧抓枕头。 查寝的老师——她的名字似乎是叫凉子——不久前来过一次,可能十分钟,也可能是二十分钟以前,在黑暗的世界中,时间并不好辨别。 少年知道这件事,在半梦半醒间,他能看到脑内演绎着的剧场,也能闻到身旁飘来的淡淡清香。 很快意识到,这股特别的香味并不来源于房子本身,也不是先前到过这里的任何人,它明确地指向一名女子,一名早上少年刚见过,现在又出现在他梦中的女子。 他似乎能看到她款款走来,朝自己伸出手,握紧了他的手腕。 她的名字叫艾莎。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不知道,唯一能确定的是,他的心脏在砰砰地跳,比起运动劳累的时候跳得还要欢。 梦里往往是看不清自己存在的,但他知道,自己的身体仍然躺在床上,没有去别的地方。 睡眠时的人常常会陷入许多难以解释的状态,他能够略微控制自己的身体,但脑内的梦境依然在循序渐进地播放,高清无码。 就像现在一样,他能见到艾莎的脸颊缓缓地贴近过来,自己的下巴被捧起,女子的红唇吻了上来。 几乎是一瞬间,睡裙下便被撑起了小小的帐篷。 事实上,他根本不可能有任何接吻的经验,也从未被包括艾莎在内的人亲吻过,他脑中能渲染的感觉仅有母亲给予他的些许爱吻。 但他的的确确感受到了,双唇被撬开,舌头被搅动。 生理欲望让他的呼吸变得更加急促,很热,非常热,纵使屋子里开着温度很低的空调,依旧没法止息渗出的汗水。 他索性将睡裙脱去,双腿夹紧了一边的凉被。 他侧卧着,却几乎是趴在床上。 “艾莎”仍旧没有停止她热情的吻,一手揽住少年的腰肢,或许因为女子稍高一些,压得梦里的他身体反弓下去。 似乎有什么包裹住了他的下身,包裹住那细嫩可爱的玉茎。 或许是“艾莎”的手,也或许其实就是那件被子。 是艾莎控制了他么?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就算是让艾莎本人亲自前来,也断然不会承认自己有这样大的意愿侵入一名少年的梦境。 少年的双腿一前一后伸缩着,将高高翘起的玉茎死死压在小腹下。 这可能源于某种朴素的认识,青春期的少年都有这样的经历:如果在某一天的课堂上毫无预料地勃起,那是断然不能为了遮掩而用课桌压下去的。 如果要压,那可能就苦了那天打扫卫生的同学——“女生用桌角,男生用桌板”,这道理过于简略了些,但实际上非常通用。 但想要获得最终的满足,或许还需要多一些想象力来帮忙,于是少年脑中的梦境继续运转。 女子压倒了他,匍匐在地上,似乎毫无间隙。 她后臀抬起,落下,一阵极致的紧实霎时冲入少年弱小的神经。 通常来说,少年的春梦到这里就应该濒临终结,包含无法忍耐的喷射,与羞耻带来的唤醒。 好消息是,这段旅程还在继续。坏消息是,他开始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两人的唇终于分开,少年低头,看不清身下的人影。 他依稀记得,自己的身躯本应是健康、平坦,带着些雄性的汗味的,绝不是如今这样凹凸有致,洁白无瑕。 少年想再看清自己,身下忽然瘙痒起来。 寻找瘙痒的来源十分不简单。 他并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否是那名“艾莎”,但很清晰的是,他根本没法触及到梦中自己身上突然出现的蜜穴。 手向下探去,划过丝绒织作的被褥,划过满是香汗的肌肤,等待在终点的只有坚实的皮肤。 他忽然看到了,看到了在茫茫的,不知是草原还是大漠的辽阔大地上,少年奔走在一堆又一堆的篝火边,哀告从帐篷中走出来的猎人、屠户,或是满身尘土的探险家,请求在神的指引下,为他指明前进的方向。 于是他们很爽快地答应了,答应了这样一个在大漠中突然出现的可怜之人。 篝火边或许只有一人,也或许有许多人。 如果只有一人,那只需要扒开“少年”颤抖的双腿,任由巨大黝黑的性器撕裂那肥厚的蜜穴,沙尘与草屑,随着粗暴的辱骂灌进“少年”的身体,告诉他:“瘙痒的源头在这里。” 究竟在哪里,他还是没办法找到。 他走进了一个住着三个人的营地,那三个人长着熟悉的脸蛋:艾莎、天宫寺、彩花。 微笑着将“少年”引进来,供上阴茎形状的酒器,一个塞进嘴里,一个冲入蜜穴,最后一个,她们告诉他,他可以用后庭。 手指深入,就像早上真正的艾莎做的那样,先撑开,再前进,前进需要找到什么地方,他并不清楚。 他只会抽插,笨拙地摆弄着自己,让瘙痒愈演愈烈。 “你不是个女孩子么?为什么会这样不熟练?”梦里的人问他。 女孩子就应该对此熟练么? 他忽然想到了答案。 错位,是错位,是身体的错位,是心理的错位。 他不再是那个“艾莎”的模样,头发逐渐漫过肩膀,含着巨物的嘴巴愈来愈紧致,双乳变得盈盈一握,手指从后穴抽出,抚上了逐渐变大的裂缝。 上午的艾莎是如何做的来着? 双指捻起胸前通红的山茶,一根,甚至两根三根指头扒开下身的海贝,任由身体浸润在草原上喧嚣的快感之风中。 那三人不再对“少年”施以粗暴的对待,只是围着营火